听过太多空头支票了,孙楠从来就不愿意随便去相信任何人。
所以当袁棠旎说要来保护他时,他以为也不过是个玩笑话,听听就好。
可他错了,错得离谱。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袁棠旎远b他所想的还要认真,对他的每一个承诺,袁棠旎都会用尽全力去付诸行动,不求任何的回报。
一大清早,也不过七点,家里对边就吵得不可开交,明明是空房,没有人居住。
孙楠被闹得实在睡不着,他下床,才正要拉开家门,却又想着,自己是能够以什麽身份去质问他人?如若对方在新闻上见过他,同他恶言相向该如何是好?
他不想再承受别人的情绪,太累人了。
於是乎,孙楠又悄悄地收回手,躺回床上,被子拉过脸,想从吵杂的环境中,偷点宁静。时间不晓得过去多久,吵闹声逐渐淡下,孙楠也没能熟睡,睡意早退去,他下了床,想去厨房找点食物吃。孰料,门铃没预警的响了。
孙楠愣住了,想,会是监管员吗?可出狱如此之久,他也从未见过监管员,机率是微乎其微。莫不是其他家电视台的记者?不可能的。监管员和他说过,为了避免他受到不必要的打扰,他所居住的位置会列管为最高机密,基於人权保障。
孙楠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门铃却被越按越急躁。利益牵扯下,孙楠缓步朝门口靠去,想透过猫眼确认,却碍於对方低着头而作罢。
门外的人等得受不了,没点礼貌的直接拍了孙楠家的门,嚷嚷:「孙楠,开门。」
孙楠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的喊出他的名字。他们不懂,名字对那些正常人而言,是代称,可对他而言,会是把他推向地狱的罪魁祸首。
社会大众是盲目地,当一个人指着你闲言闲语,那些杀人视线会陆续投S而来。
孙楠极其讨厌,他打开了门,想阻止一切的荒唐发生。没想过,外边的人在见他开门後,竟朝他递出一罐饮料,是养乐多,像个长不大的小nV孩。
「新邻居你好,这是见面礼,以後还请多多指教。」话末,nV孩不顾孙楠的意愿,自顾自地把养乐多塞到他怀中,「请问这附近有推荐的早餐店吗?我好饿啊!」
还处在震惊当中,孙楠一时半刻内组织不了任何话语,傻着的看着眼前的nV孩。好半会,才意识到她说的话是有多荒唐,「袁棠旎?新邻居……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袁棠旎吃着冰,一副事不关己的,「我昨天陪你回家後,在电线杆上看见了你家对面的房子在出租,价格合理而我现在又无家可归,这不是在叫我来签约,是什麽呢?」
「你到底在想什麽?你父母怎麽可能会同意你这样荒唐的行为?从小到大,他们都把你捧在掌心疼,保护着你,一点委屈都不让你受,不可能让你搬出来的。」
孙楠一口气说了好多话,连呼x1都忘记,这在袁棠旎耳里是越听越奇怪,为什麽从孙楠的话中,好像感觉到他认识自己好久,久到对她的一切聊若指张。
「你也太了解我了吧?」袁棠旎眯起眼,微微垫起脚尖,朝孙楠凑近。语带质疑,「是不是梁儇儒跟你说了什麽我的坏话?那个人嘴巴真大,什麽都说。」
孙楠退了半步,双手环x,站上了气势,「先不论梁儇儒跟我说了什麽,你总该跟我解释一下,你这荒唐的行径吧?」
「我说过要保护你啊!」袁棠旎理直气壮,「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到做到。况且我因为你的关系,跟我家里的人闹翻,你总该负点责任吧?」
孙楠:「……根本强词夺理,我没有拜托你帮我。」
「可是我真的很想帮你。」
时间像是禁止了,当孙楠看着袁棠旎眼中闪烁的热情,让他不得不去相信,袁棠旎所有一切的脱序行为,与自己有着极大的关联。亦许有一半,袁棠旎是想去证明她自己有能力独当一面,不过事实为何早就不重要了。
「麻烦。」话末,孙楠绕过袁棠旎,迳自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袁棠旎见状,忍不住在他背後大喊:「你去哪啊?」
「买早餐。你不是肚子饿?」
听见有东西吃,袁棠旎蹦蹦跳跳的跟在孙楠身後,到了楼下一家传统早餐店。经营的是一对老夫妻,店里的客人稀稀落落,看上去都是熟客,墙面挂着一台老旧的电视机,新闻内容一个换过一个。
「年轻人今天想吃什麽呢?」老板娘热情的招呼,手也没闲下,拿着铲子翻了炉台上的r0U饼,香气四溢,让人忍不住吞了口水。
「你要吃什麽?」孙楠侧过头看向袁棠旎,「草莓吐司夹蛋?」
袁棠旎心一惊,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孙楠的问话,几乎是肯定句。可挺奇怪的,压根没有人知道袁棠旎喜欢吃的早餐搭配,因为特别古怪。
孙楠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直接反问,事有蹊俏。
「你怎麽会知道我喜欢吃什麽?」
「这是重点吗?」孙楠不耐烦的回应,「要不要吃,就一句话。」
「看起来不像重点吗?」袁棠旎见孙楠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打算,有些来气,抓着他的手腕,b迫他看向自己,「孙楠,你把话说清楚啊!总是这样逃避问题。我是要跟你「解决问题」,不是吵架,懂什麽是G0u通吗?」
孙楠不语,觉得袁棠旎在无理取闹,也不过就一个早餐,有什麽好大惊小怪。
该是天生的X格,总喜欢小题大作的把事情闹大,袁棠旎不顾店家还在开门做生意,直接嚷嚷:「孙楠,你说话啊!g嘛不说话?回答我的话。」
孙楠,仅短短的两个字引来众人的侧目,在店里的客人纷纷抬起头来,想一探究竟。就连待在厨房的爷爷,也忍不下好奇心的放下手边的工作。
袁棠旎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冲动行事,不顾後果。明明孙楠是告诉过她,这个社会对於他们这样的更生人是有多不友善,总是戴着有sE眼镜。
车水马龙的街道,唯一能盖过喧嚣的是电视新闻播报到的声音,每一个字句都和车阵的喧腾完美错开。
「1992年,轰动一时的庄姓nV大生命案,孙姓主嫌於不久前假释出狱。不知悔改的向媒T界喊话自己是无辜,是冤狱,简直罪大恶极。当初法官看在他年纪尚轻,罪後有悔改,才从量减刑,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不实指控。根本把民主自由踩在脚底下践踏!」主播及记者播报方式最基本的原则该是避免过度戏剧化、使用过度刺激民众情绪之新闻标题或耸动辞汇。甚至不该带入个人主观情绪。
即便是与朝日电视台为竞争关系,持的意见是相反意见,都不该诋毁任何关系人,大家都没有资格去批判。
可是民众都是不理X的,尤其当袁棠旎喊出「孙楠」的名字,而孙楠的照片还被放在电视上,让全台湾的民众进行公审,带着批判的双眸,一剑剑刺向孙楠。
「年轻人你不是电视上的那名杀人犯?」老板娘走出了柜台,为得只是看清孙楠的真面目,即便孙楠很努力地躲了,还是躲不过民众带着恶意的视线。
「唉唷,晦气啊!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杀人犯!杀人犯怎麽能这样大摇大摆地出门买东西!该Si啊!一条人命被你践踏,你该Si!滚出我的店!」
老板娘像是看见脏东西一样,对孙楠指手画脚,甚至拿出了扫把,想把他赶出店里。孙楠从来就没有不愿意离开,他一声不吭,默默退出步伐,头低得不能在低,如若有能力,他真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进去,再也不出来。
看不下去的永远是局外人,袁棠旎忍无可忍,护在了孙楠的身前,「老板娘!请问你是检察官还是法官吗?新闻报导都说了,有可能是「冤狱」,那就代表,孙楠是无罪的!法律该是为了声张正义,保护好人,不是让好人来活受罪!」
「他会被关,就代表当时已经是罪证确凿,如果是无罪的,当初为什麽不说?到事後才在喊冤,听起来也不过就是为了赔偿金才在那边哭闹!」
无知的人真的什麽话都说得出口,袁棠旎觉得荒唐至极。才想着开口反驳,只见原先待在厨房的爷爷,提着拖把水走了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往两人身上泼来。好在孙楠反应快,一把拉住袁棠旎的手,将她护在身後,才免於她被泼的一身脏水。
「孙……」
袁棠旎想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抿着唇,伸手想替他擦去一身的脏W。
「不要碰我!」孙楠大吼,每一个字句都是无力的控诉,「我就只是个杀人犯,不管我怎麽说、怎麽做,这个社会就是不会再接纳我的。所以你不要再靠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