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风声啸啸如兽。
边关入夜,沈渊仍在主帐处阅兵符。副将低声来报:
「刚接回斥候传讯,敌军疑似调动。
北丘营可能遭袭,请将军决断。」
沈渊没多话,翻身披上战甲,沉声道:「集五十骑随我前往。」
副将yu言又止:
「将军,夜间出营,恐有伏。」
他一边扣上护腕,一边冷声道:
「伏与否,我去看了才知道。」
他顿了顿,忽道:
「让顾辞也跟着。」
副将怔了一瞬:
「那文吏……也要随行?」
「嗯,他不是说想学杀意是哪三分?」
顾辞被唤上马时,没有露出惊讶。
他只稍微挑了下眉,便顺从地披上披风,跳上马背。
马蹄声划破夜风,一行人疾驰向北丘。
四周黑得像未醒的梦,只有沈渊一马当先,背影如孤山般稳。
顾辞跟在他後头,心中盘算着距离、地形与人数,每一眼看似随意,实则藏刃。
他奉命卧底,但也知道,若沈渊真发现他有异,哪怕一句话不说,也能让他Si得悄无声息。
抵达北丘时,四周静得异常。
沈渊一抬手,众人停马。
前方巡哨点无光无声,像是空了一片。
下一刻,空气忽地一变
「伏击!」
箭如雨下,从两侧山崖疾S而来。几名亲兵立时落马,战马嘶鸣。
「护住将军!」
喊声乱作一团,沈渊举剑格箭,翻身下马,指挥众人反击。敌军从山林中涌出,显然早有预谋。
顾辞亦被扯下马,几乎是本能地反手一挡,用袖中藏刃削断来箭。
他一转身,目光与沈渊交会,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那瞬间的变sE。
沈渊皱眉:
「你怎麽会……」
话未说完,顾辞已冲上前,替他挡下一刀。
「将军小心!」
鲜血喷溅在他脸上,刺眼刺骨。
他没吭声,只是SiSi盯住敌军方向,像是早就习惯这种场面。
沈渊一手将他扯回:
「你疯了?」
顾辞微喘,眼神却极静:
「你要活着,这场仗才能赢。」
他笑得很轻,像是将自己隐藏得极深:
「这不也是你常说的话吗?」
沈渊没回话。他望着顾辞额角的血痕,心头莫名一震。
这个人,到底是谁?
伏兵被击退已是两个时辰後。
沈渊亲自清点人员,将重伤者遣回大营。
顾辞的伤不重,只是左臂划破,血已止,却始终低头不语。
「你刚刚那一招……军中没教过。」
沈渊在他身侧低声开口,语气无波无澜,却藏着试探。
顾辞轻笑:
「将军不是说过,笔也可为刃?」
「可你这笔,用得太像杀手的刀。」
空气一瞬沉下来。
顾辞没有回嘴,反而弯腰捡起一片折断的箭矢,把玩半晌,才缓缓开口:「我曾在他国求学三年,那里治学严格,要求文官必学自保之术。」
沈渊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他轻声问:
「如果我不信呢?」
顾辞抬眼望他,那一瞬,他眸中无惧,只有轻轻的一句:
「那将军杀我便是。」
四周静得只剩风声。
沈渊忽然冷笑一声,转身走回马前:
「我若真想杀你,早不让你跟来了。」
他翻身上马,低声道:
「但你既救了我一次,我欠你一条命。」
「从今以後,你的命,我亲自收。」
那一夜回营後,顾辞悄悄将一张写了一半的暗图烧掉。
灰烬飞上夜空时,他手指停了一瞬。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这麽做。
只是那一刀替沈渊挡下时,他忽然发现
有些谎言说出口之前,会先伤到自己。
【章尾话】
那一夜风雪未歇。
他们一个在试探,一个在沉默,却都没说出真相。
唯有那一道为彼此流的血,在乱世中,b任何话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