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醒来时,天光正好。是那种微凉又透亮的晨光,从帘缝中洒落,静静地提醒她:这个世界还在运转,而她也不能继续沉默下去。
她坐起身,身上的绷带仍有些紧,像提醒似地勒着她昨夜的不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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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夫人站在书房的窗边,听完白低声的坦白。
烟夫人没有打断、没有cHa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的紫藤花坠落轻轻的摇着扇子,像听一篇不完整的故事。
白提及她独自追查「某个涉及人T构造异常的线索」,语焉不详地带过了「双生齿」与自己托人调查的事。
她隐去的部分不算多,但语气诚恳,神情清楚写着一种疲倦与愧意。
烟夫人听完,只叹了口气淡淡道:
「你受伤了,还是先回房休息。」
「……十三在房里等你。」
白一怔,像没料到会这样处理。
烟夫人似笑非笑,语气还是温柔的:「这房子最近客房刚好在整修,让你暂住十三那,应该不成问题吧?」
白低头:「……我明白了。」
同一房内·午时
推门进去时,十三签正靠在窗边,桌上还摆着擦药的盒子。
她听见声音,转头看了白一眼,表情没什麽起伏。
「烟夫人怎麽说?」
白走进来,语气平静:「她让我休息。」
「这麽好说话?」十三挑了挑眉,声音微凉。
白没接话,只默默走到床边坐下,动作间扯到伤口,轻轻皱眉。
下一秒,十三就站起身走了过来,将药盒放在她面前。
「还痛吗?」语气仍冷,但眼神却锁定着她的额角和手臂,「你怎麽那麽不小心?」
「……没想过会有人潜进房间。」白低声说。
「我就说过,烟府可从不b你的诊所安全。」十三语气略y,像是在惩罚她的粗心。
白垂下眼,没有反驳。
房内安静了几秒。
「衣服掀一点,我帮你擦药。」十三终於开口,语气淡淡的。
白怔了一下,「……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别磨蹭了,你那只手根本抬不起来。」
语气强势,但动作出奇地轻柔。她像是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了下来,一边帮她擦药,一边低声问:
「那个齿模,是什麽?」
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声说:
「……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
十三签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追问。
只是淡淡道:「我不喜欢有人对我说谎。」
语气仍是淡的,却像薄冰下压着的某种情绪。
白低头:「……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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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房间静极了,只听得见风轻拂窗帘的声音。
十三签侧身背对白,躺得很远。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睡意。
白知道她还醒着。
从对方略快的呼x1、紧绷的肩线,再到被褥下那条刻意拉远的距离──她都感觉得到。
「……还在生气吗?」白终於低声开口。
十三没有动。
过了几秒,她冷冷地吐出一句:「你说呢。」
白x1了口气,苦笑。「也是。」
她侧过身,注视着对方的背影。「我不是不信你。」
「只是……我从小,就习惯把话留一半。」
「太多话说出口,会被人抓住;太多情绪露出来,会被人踩Si。我以前就是这麽长大的。」
十三没有回应,但那条线条绷直的背影似乎微微松了一点。
白接着说:
「不是你不好,是我不会。你让我觉得……如果我全说了,也不会被丢下。但...」
「但我就是还学不会,怎麽向人坦承。」
十三签听完终於翻了个身,正面对她,眼神在黑暗中如刀。
「那你今天说的谎,要怎麽处理?」
白没有避开,只盯着她看。「不处理。我给你骂,给你恨,但……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十三签沉默地看着她,好久,像是在判断那句话的份量。
「……真没用。」她叹了口气,语气却没那麽锐利了。
白微微一笑:「是啊。亏你还把命押在我身上。」
「押都押了,後悔也来不及。」十三签翻回去,这次却没有再躲那麽远。
她们肩膀之间只剩下一道薄被的宽度。
气氛终於缓和下来,白忍不住问:「十三。」
「嗯?」
「我刚才说的……你能信一点吗?」
身旁传来一声懒懒的鼻音:「再看看。」
白轻笑了一下,眼尾染上点暖意。
「好,那就让你再观察我一会。」
床铺重新归於宁静。
没多久,十三签突然低声补了一句:「……你那样长大,真的很辛苦吧。」
白怔住了,回望她。两人对视着
只见那张总是犀利不留情的脸,如今只露出一点点柔和的影子。
「辛苦啊。」白说,「但遇到你就不太一样了。」
十三签没有说话。
但下一秒,她嘴角似乎g了g,像是没忍住。
白笑了,发自真心的笑
「你笑了?!」
「才没有呢!」
「有—我看见了」
「没有!」
「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语音落下时,房间静下来了。
她们没有再说话。
只剩那一点微弱的笑意,悄悄留在夜sE里,像是什麽刚萌芽的东西,还未被谁承认,却已经悄悄长出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