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亚图姆便召见埃尔文,开始正式讨论关於设立次元通道的事宜,为接下来踏出冥界的旅程铺路。
此时的希亚独自走在克雷?艾尔那村的街上,yAn光从斑驳的屋檐洒落,脚下的石板路在缓慢的步伐下传来轻响。她脑中仍思考着昨晚与亚图姆的对话,总感觉他早有了方向,甚至话语中不加掩饰地指向希尔纳斯。
艾西丝神官恰巧从另一端走来,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温柔婉约的笑声,才让希亚回过神来。
只见艾西丝含笑望着她,脖颈间的千年首饰在yAn光下闪烁着细碎金光,像是能照进人心的温暖光芒。
「你好像很烦恼呢。」艾西丝问。
希亚挠了挠头,下意识就想说自己没事,但对上艾西丝真诚又带着关怀的目光,便改口道:「如果,艾西丝大人不嫌弃的话,希望能跟您谈谈......」
在神官的屋内,垂挂的亚麻布帷幕随微风轻轻摇曳,舒服的yAn光从布缝隙间洒落,将室内映照出柔和的光影,空气中漂着淡淡的香氛,静谧又安详。
艾西丝的千年首饰微微闪耀,散发淡淡的金sE光芒。她闭着眼,眉头微蹙,专心地观察千年神器所预言的影像。希亚静静地坐在一旁,但总感觉身上压力很大,她不自觉的攥着衣角,生怕任何声响g扰到艾西丝的JiNg神。
随着神识沉入光芒深处,艾西丝眼前逐渐浮现一片柔和的景象。
她看见宁静的尼罗河,yAn光洒落水面,波光粼粼,温暖的风轻拂过水面,吹动了岸边的芦苇,流动间透着安详与温柔,有名少nV正缓缓步入河中,朝着太yAn升起的方向前行,似乎在走向她的归途。
但随着画面逐渐拉远,艾西丝看见远方h昏的天空正下着细雨,雨丝落在尼罗河上,激起一圈圈涟漪,如同一滴滴眼泪坠入水中,整个画面染上微妙的哀伤。
千年首饰微微一震,亮光倏然黯淡。
「......」感知结束,艾西丝缓缓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神情复杂难明。
「......艾西丝大人?」
「我没事。」艾西丝见希亚满脸紧张,便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道:「结晶的下落,我暂且还无法预知.......但未来......似乎还有很多变化......」
「......」希亚颓然垂下肩膀,即使她再如何乐观,偶尔也有觉得无力的时候。
「不过,我认为,未来的命运,不需要靠千年首饰,相信自己的决定就好。」艾西丝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安定的力量。
「咦?!是这样的吗?」希亚蛮意外一向信奉命运论的艾西丝,也会给她这样的鼓励。
艾西丝轻柔的搭上她的肩膀,道:「没问题的,照着你心中所期盼的方向前进就好。」
「是!谢谢艾西丝大人。」希亚也笑着回应。
等希亚道别离开後,玛哈德才从屋内一处Y影中现身,艾西丝并不意外,像是早已知道他的存在,目光轻轻转向他,两人对视後,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法老王还是没有改变想法,对吗?」艾西丝像是询问,也像早已知道答案。
「你果然......看见这两位的未来了?」
「谁知道呢......」艾西丝垂下眼帘,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人与人之间的未来,或许很多事情已经注定,但我相信,凭着勇气与信念,也能扭转既定的命运。」
语落,她轻抬眼望向玛哈德,那眼神中带着一种藏不住的柔意。两人之间的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像某种安静的共鸣,在心与心之间缓缓流动。
「你回归冥界之後,有点不太一样了,艾西丝。」玛哈德低声说,语气既感叹又温和,「很多想法......让我有点意外。」
「玛哈德......使我改变的,有一部分可是你当年对抗貘良时,所展现出来的决意与勇气。」
玛哈德没回话,只是微微垂眸,唇角却不自觉g起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
「相信他们吧!」即便是别离,也会笑着彼此祝福,艾西丝心中如此想着。
得到艾西丝的鼓励後,希亚心中最直觉的念头,就是回去找提摩,要把那颗结晶的来历问个清楚。她加快脚步,穿过街道朝黑魔术店走去。
果不其然,提摩又在大白天开始喝酒,见到来势汹汹的希亚,还来不及闪躲,她已经三步并作两步拉了张椅子坐到他对面,双肘撑桌,神情严肃得像是准备审问罪犯。
提摩打了酒嗝,一脸不知道做错什麽的表情,两人就这麽大眼瞪小眼僵持着。半晌,他终於忍不住了,才举起酒瓶晃了晃:「怎麽,法老王什麽都没告诉你?」
闻言,希亚则是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提摩才又说:「行了行了!我对三千年前的你,印象可真是不好。」
「什麽意思?!」
「明明就是个小nV孩,脾气差、话又少,整天板着脸,眼神还总是瞧不起人的样子,总之就是个让人讨厌的小鬼啦!」
抱怨的话滔滔不绝,希亚哭笑不得,耸肩道:「听起来确实蛮讨人厌的,这真的是我吗?似乎我也不认识三千年前的自己。」
听她这样自嘲,提摩倒没接话,只是又喝了一口酒,神情收敛了一些,语气低沉起来:「我啊......亲眼看着你Si去,可我什麽都没做,最後你形T消散,就留下这颗结晶......竟然我还很自私的据为己有。」
「......」
「不得不说,你灵魂的力量强得惊人,当时在战场上,那颗结晶可以源源不绝地回复我的魔力。当然,这样的宝物,我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希亚愕然,她从没想过会从提摩口中听到这样的自侮,为难道:「说实话,听起来我应该赏你一拳。」
提摩只是仰头又喝了一口酒,接续道:「法老王封印佐克後,塞特神官继承了王位,我因为歼灭Si灵军团立下战功,便接替西蒙的位置留在他身边辅佐,一直到我老Si,灵魂便来到冥界。」
她点点头,听他讲完了,起身就想直接往外走,这样的反应却引起提摩的纳闷:「你没有想要表示什麽?给点愤怒的情绪也好啊?!」
希亚偏头望着提摩,道:「......我没有任何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处境......不过,当时的你,应该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吧。」
「况且,我的力量若真为後世的古埃及带来和平,那就足够了。从结果来看,我没有追究的必要。」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更柔和些:「如果我有机会找回三千年前的记忆,也是多亏你选择把结晶交还给我,还是要谢谢你。」
闻言,提摩朗声笑了起来,道:「你这什麽都不在意的样子,果然还是三千年前讨厌的小鬼,等其他次元的外来使者回去之後,到曾经供奉冥界石板的地下神殿去吧!」
希亚想起那栋尚残存怨念与Si气的建筑,并且是亚图姆勒令不得接近的地方,不过这是能知道过去的机会,那她就不能轻易放弃。
希亚从屋中走出,却意外地看见埃尔文正站在门前。他像是在犹豫什麽,神情有些迟疑,又带着一丝焦急,彷佛在找某个人。
一见到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你不是要跟法老王讨论开启次元通道的事吗?」
话一出口,希亚便暗叫不妙,懊恼自己说话怎麽没先过脑。
埃尔文果然听得清清楚楚,神sE一变,语气也随之变得锐利:「你怎麽会知道这件事?这还没经过正式签署,是两国间尚未公开的合作,像你这样的平民,又是从哪里知道?」
「这......」希亚顿时感到一阵心虚,目光不自觉地闪烁游移,但她的蓝眸还是与对方的绿瞳撞上了......
埃尔文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希亚,本正想再开口质问,却在瞬间像是想起了什麽。神情一变,语气也随之缓和,带着迟疑与诚恳:「你......是那位神官大人吧?」
「我......」希亚本想继续装傻,但突然想起冥界与希尔纳斯即将合作,诚信是彼此信任的基础,她只好歉意道:「抱歉,确实是我假扮了黑魔术师,但我并不是冥界的神官。」
埃尔文听了希亚的话,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声音带着莫名的期待:「没关系,其实我就是特地来找你的。」
希亚还没反应过来,埃尔文已经拉着她,笑着说:「既然这麽巧,不如一起去吃个饭吧。」
「喂——等、等等——」希亚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这麽被他半推半拉地拽进了附近的餐馆。
下一秒,她就被妥帖地安置在窗边的座位上。这几天,埃尔文凭着出sE的外貌,在冥界早就累积起不小的人气。店员一见是他亲自带人来,立刻眉开眼笑,热情得几乎要把整间店都端上来,一边倒茶一边递点心,动作熟练又殷勤,彷佛在接待真正王室贵宾。
希亚无言地看着眼前这一连串夸张的排场,心里默默嘀咕:「真是太现实了......」,正要收回视线时,却发现对面的埃尔文正盯着她看,眼里写满了对她的好奇与藏不住的开心。
她乾咳一声,开口打破诡异的气氛:「那个......埃尔文王子专程邀我过来,是有什麽事情吗?」
「神官大人......我......」
希亚扶额,纠正道:「我不是神官,请叫我希亚就好。」
「啊,好,希亚大人,其实是这样的......」埃尔文笑得有些腼腆,但语气依然认真,「我确实已经与法老王谈妥了次元通道的事。他说,若时机成熟,希望能出访希尔纳斯,我们对此讨论很多,也交换不少意见。」
希亚点了点头,亚图姆的提议本来她就是知道的,也想起他还要匡她以暗卫身份陪同。她便悠哉地端起茶杯,一边淡淡地听着。
「听起来很顺利,然後呢?」她问。
对面那人却突然声音一顿,语气竟开始变得小声起来:「我向法老王提出请求,希望能同意......同意......我......呃......」
茶还没咽下,希亚眉头微挑,疑惑地斜眼看他:「什麽?」
埃尔文脸颊微红,像是在酝酿什麽不得了的话,终於咬咬牙,鼓起勇气说:「我以为你是神官,神官的任何事都必须要经过法老王许可......」
「所以,我请求法老王同意——允许让我追求希亚大人!」
「咳咳咳——!」
希亚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赶紧捂住嘴咳得停不下来,眼神满是震惊:「你、你说什麽?!」
埃尔文见状赶快从桌上拿起纸巾递给她,还慢条斯理的补充:「是你跟法老王提醒我的,要试着相信他人,建立羁绊。」
他顿了顿,真诚地望着她:「而且.....你给我的感觉,真的跟其他人不一样。」
见希亚仍是一脸懵,埃尔文只好说得更直白一些:「......就是一种感觉,会让我忍不住想靠近、想多了解......想一直和你说话。」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一GU固执的诚意,像是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又怕说得太多会让她退却。
不知为什麽,这段话反倒让希亚安静下来,手指摩娑着茶杯边缘,似乎开始认真思索起这件事。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眼,语气平和地问道:「......那跟憧憬,有什麽不同吗?」
埃尔文莞尔,道:「憧憬......嗯......就像大家对法老王那样吧。他是守护冥界的存在,那种情感里有仰望、有尊敬,甚至带着点距离感。」
希亚听了,微微点头表示认同,却又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但是,我还很希望......他能平安快乐。」
「希亚大人......你不够贪心呢。」埃尔文轻柔地伸手r0u了r0u她的发顶,那动作自然又亲昵。
「咦,什麽意思......?」希亚还来不及细问,余光一闪,发现桌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抬头一看,竟是玛哈德,正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们两人。
只听他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恭敬:「埃尔文王子,十分抱歉,法老王希望与希亚单独谈些重要的事,请允许让我带她离开。」
「可、可是我们正在约会啊......」埃尔文一脸不甘,语气还带点委屈。
玛哈德维持一贯的神情,语气依旧斩钉截铁:「埃尔文王子,对不起,这是法老王的命令。」
希亚顿时觉得气氛微妙起来,赶紧打圆场:「埃尔文王子,谢谢你的招待。至於......刚才的提议,等我面见法老王会跟他提的。」
话音刚落,提议二字似乎踩中玛哈德敏感地雷,只见他的脸sE又冷了下来,随即低声催促:「走吧!」
等走了一段颇长的路後,希亚终於忍不住笑出声,对前面那道身影喊道:「别闹了,从来都只有神官想篡位变成法老王,哪里有王抢着要当神官的,亚图姆?」
听见声音,前方的人乾脆解除了易容魔法,紫sE披风随风扬起,亚图姆缓缓转身,脸上满是不悦和难以掩饰的无奈。
「怎麽了?一脸这麽不开心的样子?」
「埃尔文的提议,你真的在考虑?」
「喔!说到这个,我觉得......」
见希亚真的在认真思考,亚图姆终於忍不住,快步上前,一把抱住还在状况外的她。
只听到亚图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否决: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