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一早,贝映进公司前,先去隔壁的咖啡店买了一杯冰美式。
她喝不惯这种苦的,这是要给段星野的。
她想着他们艺人早上都会喝这种苦的消肿,也记得昨天进录音室时,他桌上摆的是冰美式——虽然最後因为她的关系,翻倒在了桌上。
想起昨天乱冤枉人的事蹟,贝映提着咖啡,咬着唇垂下头。
为什麽要那麽冲动啊??
错就要认,逃避不是办法。段星野筹备新专辑的工作她也得去帮忙,根本避无可避,唯一能做的就是勤快点,认错态度也诚恳点。
贝映这麽想着,脑海却又浮现昨日恶虎咆哮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管怎麽样,总之加油吧。
深x1一口气,她走进公司大门。
同样的时间点,同样是挤电梯,而好巧不巧,那只红发大老虎也同样屹立在人群中。
贝映收回偷看他的视线,下意识想往电梯边缘躲,可手里沁着水珠的咖啡告诉她——她必须面对,毕竟确实是她,让人家受委屈了。
她紧张地抬起头,就见段星野站在电梯的另一侧,直愣愣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看不出什麽情绪。
他在想什麽?是不是??还在生气?
贝映低下眸,提着咖啡的那只手往背後掩去,不知现在去向他道歉,是否合适。
老实说,她其实不太敢跟段星野说话,在经历昨天之後,她有点怕他。
於是在电梯不断往上攀升、人一个个走出空间的时间里,贝映都缩在角落不断自我鼓励。
她垂着头,满脑都是一个轻举妄动後,自己再被他劈头盖脸地骂一顿,然後被赶出这个公司,再然後??表姐和舅舅就会失望的。
直到电梯从人满为患到只剩下她和段星野,贝映才偷偷看了他一眼。
也许是今天身边没有经纪人,段星野今天格外安静,和昨日亢奋的他形成鲜明的对b。
男人垂着眸,背却是紧绷的,腰杆挺得笔直,攥着拳头,眉头也SiSi皱着,整个人像被拉成一条绷紧的弦。
目光落在他看不清表情的侧颜,贝映这才发现段星野有一对尖耳朵,耳尖染着微微的红sE。
看起来像个脾气不太好的JiNg灵。
许是长久的安静给了她一点信心,贝映深x1一口气,转身看向他。
手伸进口袋,她小心翼翼地将昨天那张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後JiNg炼成两句话的小纸条递给他。
段星野被她的动作惊到,JiNg灵耳在看见纸条後,突然向後收了下。
然後,他接过纸条。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咖啡赔罪。」
段星野念了出来,眸子流过一丝惊讶,看向她。
心跳快得不行,贝映匆匆把冰美式塞进他手里,随即低下头,两颊的头发又像兔耳朵一样垂落。
下一秒,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头顶飘下,隐隐约约地钻进左耳,像JiNg致的磨砂,细细刮过耳道的神经。
「希望你不要生气。」
剩下三层楼了。
贝映瞥了眼楼层显示板,余光同时瞟见大老虎的头顶。有些乱的红发上立着一搓呆毛,在空调口下摇摇晃晃,像个打醉拳的小人。
她看得正入神,忽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
贝映视线一挪,回到那对桃花眼上。
「昨天??」男人依然皱着眉,粉sE的唇也紧抿着,暴露情绪的耳尖愈来愈红,像有什麽难以开口的话要说。
贝映仰头盯着段星野,他的唇犹豫地启阖,然後溜出一串很不明显的唇语。
「昨天骂你对不起。」
大老虎在舞台上唱歌念词的功夫重出江湖,後面那句话说得很快,贝映眯着眼猜了猜,才大概判断出他的意思。
而段星野看着她顿了几秒,抬手抠了抠後脑勺,歪着头自言自语:「??她能听到我说话吗?」
男人澄净的眸子眨了眨,眼巴巴的,亮晶晶的。不像大老虎,像一只加菲猫。
贝映和他四目相对着,抿了抿嘴角,压下唇边的笑意。
「叮。」
电梯门开了,她的楼层到了。
来不及用手机打字,贝映对段星野b划一个手语,便匆匆走出电梯。
对不起。
下午工作时,贝映拿出昨天的名单,打开手机备忘录准备把段星野的尺码填进去,却发现昨天在录音室量的数据全都没了,只能再去拿一次。
来到楼上的录音室时,贝映发现段星野正在录音。
她收回正要敲门的手,悄悄从门外的透明小窗探出头,看着里头的男人。
她记得在新闻上看过,段星野两年前是乐团的主唱兼吉他手,但後来忘了是什麽原因,乐团解散了,五个成员各奔东西。从那时起,段星野便消失在演艺界,直到今年才在网路上发布个人回归的消息。
所以这张专辑,除了是他solo的出道专辑,也是时隔两年多的回归之作。
既是两年沉淀後带来的全新作品,也是以新人之姿重返乐坛的唯一机会。
他会不会很紧张?
录音室里的男人一手扶着耳罩式耳机,闭着眼,在圆形的收音器前唱得入情。彷佛一门之隔内,是只属於他一个人的世界。
而贝映在门外的另一个世界看着他,默默地想。
在确定要进来星石上班前的某个晚上,因为受到表妹对段星野各种花式示Ai的影响,她用了她现在拿去送修、只能帮助她恢复五成听力的助听器,在房间偷偷听过段星野的Live。
但助听器会放大太多杂音,声音变得又吵又刺耳,听不到半分钟,她的左耳就开始疼了,只好把手机上还没播三分之一的影片关掉。
在她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印象中,段星野唱歌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些沙哑,像肌肤在耳廓摩擦,沉稳且朴实,很特别。
贝映还在走神,突然,录音室里的男人一曲终了,睁开双眼,往小窗这里看来,目光直接撞上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