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迟来的对不起
然而,张钧翔却从林若楠口中得知了那件事——怀孕。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抛下手边的工作,骑着车从车行飞奔来找她。
「我可以负责!」张钧翔眼神坚定,站在她家楼下喊道。
薛妤希只是站在门边,手中拿着验孕bAng的包装盒,脸sE苍白如纸。
「负什麽责?我没有要生!」她的语气,坚定得像不容动摇的石墙。
沉默几秒後,她开门让他进来。
隔天,在林若楠的陪伴下,三人一同前往妇产科。那是一场没有人想面对的选择。医生开立药流,她手里握着的药盒冰冷得让人发抖。
服药当晚,她没有回家,住进张钧翔家,躲过母亲的问话,也躲过自己内心的审判。
林若楠那晚也留宿,寸步不离地照顾她。她的腹痛时强时弱,JiNg神崩溃得不像话,却仍咬牙撑着,一声不吭。
夜深人静时,她望着张钧翔家的天花板,突然低声问林若楠:「我是不是很烂?」
林若楠m0m0她的头,「你是犯错,但你不是烂人。只是……这世界有些错,是会痛一辈子的。」
身T的痛,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但心里那一刀,却好像只刚划下去。
几日後,回诊确认身T无碍,事情终於告一段落。
就在这时,李萱突然传来讯息:
《你真的很不要脸!》
《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真的很贱》
她盯着那两则讯息许久,没有回应。
她打开那个只有自己一人的群组,截图了一些过去的对话截图——那些她每天像写日记一样丢进去的生活琐事、想念与反省——发了给李萱。
李萱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再继续骂她。
两人正式分手後,薛妤希和陈皓之间,除了公事上的往来,几乎不再联系。
工作上,她向主管陈皓申请调回北部,但那份申请书,始终没有通过。
每当夜深,她便独自开车夜行,把需要签署的文件放进公司cH0U屉,避开与陈皓的每一次见面。
她怕面对他的眼神,更怕自己无法坚强。
从最初她的缺席和避不见面,到後来她偶尔会在白天进公司。
办公室里,有时她会听见他的声音,却不会再抬头看一眼;偶尔在共用会议室交错而过,也只是轻轻点头,礼貌却疏离。就像彼此从未在对方的青春里深陷过一样。
那段时间,张钧翔始终陪在身边,T贴、沉稳,像是愿意做她情绪的收容站。
可他们的关系,始终止步於「陪伴」。
张钧翔不是没想过追问,也不是不渴望更明确的关系。但薛妤希总是一再逃避。
「我给不起什麽了,也不想再开始什麽。」她轻声说,像说给自己听。
那几个月,杨舒晴和林若楠成了她最稳定的依靠,偶尔国中老友林以如和蔡依珊也会约她出来走走。
直到半年後,她才得知——陈皓交了新nV朋友。
是李芸臻,李萱的朋友。家境好、外型亮眼,两人在和李萱的一次聚餐上相识。
听到这消息的当晚,薛妤希没有说话,只是回家後一夜未眠。
心里明明早已预料,却仍旧心痛。
她找了个公事上的藉口传讯息给陈皓。
「合约我签回来了,有要调整的细节吗?」
陈皓依旧回应,不冷不热,但不拒绝。
那几天,她又开始出现严重的失眠。闭上眼,耳边是电线走电般的「滋滋」声,像是来自潜意识的恶意提醒。
她上网搜寻忧郁症测验,分数显示:「中度」。
隔天,她独自挂了JiNg神科。
医生温和地问她:「你现在最困扰的是什麽?」
「我不知道我怎麽了……但我睡不着,特别怕黑,晚上关灯睡会心悸。」
聊过几轮後,医生说:「这叫PTSD,创伤後症候群。只是轻微,不需要用药。我帮你开点抗组织胺,是治疗过敏的药,但副作用会嗜睡,也能减缓焦虑。」
离开诊所的那晚,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走进一家开到深夜的咖啡厅,点了一杯黑咖啡,打开手机,进入一个作家投稿专栏。
她写了一篇文章,标题是:《迟来的对不起》。
文章里,她写下自己与陈皓、张钧翔之间的情感风暴,写下自己的选择、愧疚与反省。
三天後,那篇文章被刊出。留言区热烈,但她只注意到作者的回覆:
「这段故事很痛,但发生在你23岁的时候,或许是幸运。若是在婚後,对於对方和你,造成的伤害都会更大。从你的文章来看,你此生最大的课题就是面对自己的恣意妄为。也许未来在某个过马路的红绿灯下,你会想起我说的这段话,相信那时候的你,也已经成为了更好的人。」
那天深夜,她提笔写了一封手写信,给陈皓。
阿皓:
我用了最糟的方式结束这段感情,是应该好好和你说声对不起。
至始至终,我都感谢谢你曾经的努力和T谅,也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陪我长大。
目前的我,愿你未来一生平安,也希望你在後来的人生里Ai而得之,历经山河後,仍觉人间值得。
——薛妤希
她把信放在陈皓的cH0U屉里,便离开了办公室。
迟来的对不起,她终於说出口了。虽然不代表可以重来,但至少,她终於学会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