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书房吭哧吭哧擦桌子,书柜顶上落了灰,我搬来了椅子踩上去够着擦。边祈云b我高一点,我看不到的灰尘他未必看不到,我不想再给大少爷添堵了。
这份工作我一g就是五年,从大一g到研一。因为手头略微宽裕,读研也不需要太大的花费,加上淼淼也顺利考进了锦市的大学,名正言顺地留在我身边,压力一小我也就把书读了下去。
边少爷没读研,拿了个本科学历回去继承他的千亿家产了。他搬到了颍川华府,但是颜夫人似乎对我很满意,以基金会赞助奖学金的名义让我继续了这份保姆的工作。
钱多事少离家近,可以说是神仙工作。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太让人满意的地方,也就是边祈云那个狗脾气,和他对我莫名其妙的看不顺眼。
我自然不会厚着脸皮去问他“大少爷到底不喜欢小的哪里,小的我改还不成吗”,只能旁敲侧击迂回婉转地向颜夫人打听原因。
颜夫人那会儿正坐在落地玻璃窗前,欣赏一盆她亲手侍弄的名贵盆栽。我认不出是什么品种,反正是我不进边家门的话这辈子应该都看不到的品种。雪白馥郁,花朵如金星雪浪层层堆叠,花蕊是恰到好处的幼nEnG鹅h,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那种。
颜夫人听完我的话,唇角浮起一点揶揄的笑影。她m0了m0那朵花,托着下巴看着我,容颜是成sHUnV人的秀美,眼睛里却带有很年轻的神采。
“小云呢,也没有特别针对你。”颜夫人笑盈盈地说:“他只是,b较讨厌长得好看的人,不分男nV。”
玻璃上倒映出我茫然的脸。
长眉入鬓,眼睛是极其俊秀端正的杏仁形状,眼尾迤逦出一抹优美的线条,宛如水墨画边角晕开的那一滴。鼻梁秀挺,唇sE绯红,皮肤是温润的莹白。五官几乎是雌雄莫辩的俊雅,而下颌偏偏拐出一个端正的直角,配上清瘦的身形,的的确确是难见的容sE。
不知道我父母是买了什么基因彩票,才给了我这么副皮囊。但实际上,我知道,更多的也许是那些不该存在的器官的影响,常年分泌b正常男X更多的雌激素,我的皮肤偏白、少毛、削瘦,看起来确实不像个男人。
我本来也不是个正常男X。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边祈云无端的恶意就很能解释了。他生长于锦绣膏粱之中,从小见得最多的就是衣香鬓影、红唇雪肤,我这个样子,在他眼里估计就是明晃晃的“以sE侍人”四个字。
他是个极其要强的人,自己X格果决,也并不太看得上弱者。我这种从社会底层爬上来,还带着个妹妹艰难度日的人,在他眼里大概能算得上是衣角的灰尘,沾上都嫌麻烦的那种。
好吧,我只是找一份工作,不能奢求太多,至少他还不屑于为难我。
给少爷两百平的豪宅做完基本清洁,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这还是少爷平时b较Aig净的,不然这么大的房子我g到天亮也达不到他的要求。
少爷抱着手臂冷冷靠在书房门口,满脸写着“你怎么还不滚”。我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很识趣地把最后一块地方归位,站在大门口说:“边先生,我回去了。”
他冷冷地看着我,眼睛是深琥珀sE,迎着灯光有种无机质的漠然。
我敏感地感觉到少爷的心情不是很好,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面对着他慢慢往后退。
“你不怕饿Si吗?”他开了尊口。
我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少爷歪了下头,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餐厅的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包装JiNg致的饭盒,估计是哪家酒店的外送。
我很没骨气地吞了口口水,午饭就没吃多少,一下午一晚上都在空着肚子g活儿,我确实很难有骨气地说“我不饿”。
但是我没敢动。
边祈云耐心告罄,再次漠然看了我一眼,转头就上楼了。
我的肚子又叫了一声,直到看到他的人确确实实从二楼拐角消失了,一个箭步冲到了餐桌旁边,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拆包装。
粥甚至还在冒热气,煮得细软糯糊,氤氲着一GU朴实的香味。蔬菜清新可口,小炒h牛r0U细nEnG麻香,我吃得头都不抬。
真惨,二十一岁了,混一顿饭都这么难。
我吃完边收拾包装边想,一看手机快十一点半了,算了算打车回去的费用,又有点愁眉苦脸。宿舍开不开门倒是其次,主要这个点既没地铁也没公交,我来的路上已经打了几十块,再打车回去,今天就白g了。
但是不回去我怎么办呢,露宿街头吗?
我蹲下穿鞋子,几斤重的电脑包压得我直不起身子,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你想睡大街上?还是腿回锦大?”
少爷的嘲讽从头顶上传过来,我愕然抬头,对上神出鬼没的边祈云。
“我......”我又结巴了。
“睡沙发。”边祈云一副一个字都不想多说的语气,说完转身又往楼梯走。
我尴尬地咧了咧嘴,但是确实没办法,生活没给我很多展示骨气和保留尊严的机会。
在一楼客房的洗漱间简单收拾了下,我抱了张毯子滚到沙发上,把自己深深地埋进了松软的棉花里。
明天记得早点起来给少爷做饭吧......就当是报答他的好心了。
毕竟,按他的脾气,要和一个自己看了五年都看不惯的人同住一个屋檐底下,也确实委屈了。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头一歪就睡着了。
第二天手机震动起来的时候,我偷偷m0m0潜进客房的洗漱间,开最小水洗漱完毕,侧耳听着边祈云没被我吵醒,这才蹑手蹑脚地出门,奔向了最早一班地铁。
等地铁的时候,我给淼淼打了个电话,她可能还没完全醒,迷迷糊糊在那头问我:“哥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啊?”
“哥今天有个活儿,你自己早点去食堂吃饭,我得晚上下了班才回去了。”
“噢,好。”淼淼乖乖应了:“晚上给你打三食堂的h焖J米饭。”
还得是我妹妹心疼我。
我心里像被温水浸满了一样,语气忍不住又柔和了几分:“......好,哥早点赶回去。”
淼淼“嗯嗯”了两声,挂断了电话。
我收好手机,地铁正好进站,起点站的早班车总是空空荡荡,只睡了六个小时的我也有点上下眼皮打架。但是只要想起淼淼,我就又有信心g下去了。
她是爸爸妈妈留给我最好的礼物。
来锦市五年,其实我也确实成长了很多。我还记得自己十四岁、十七岁为了学费和药费低声下气、委曲求全的时候,也记得自己在街头仓皇无措整夜徘徊的时候。最起码现在我不用再为了三五百块钱不知所措,这几年我进步的不仅仅是学历。
大学四年,我未尝有一日敢荒废。给边祈云当贴身助理仅仅能赚个兄妹俩的生活费,那会儿淼淼也在读中学,她的左眼完全失明,右眼视力也很差,为了省些学费,她只能在爸妈生前工作的学校念书,虽然很努力,但是进度总是跟不上那些健康的同学。
后来我想办法把她带到了锦市借读,开销变得巨大,但是我不可能为了省点补课费就耽误她的成绩。我自己学的文科,淼淼学的理科,我帮不上什么忙,锦市的补课费对我来说犹如天文数字。所幸周围的同学对我多加恻隐,轮流当义工来帮淼淼补课。我实在无以为报,只好每个月变着法子请他们喝咖啡、吃水果。
也许真的是爸妈的在天之灵保佑我和淼淼,淼淼自己也实在争气,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跟着我考进了万千学子心目中的圣地锦州大学。同一年,我拿到了系里的保研名额,顺顺利利拜入导师门下。
两张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我抱着淼淼,哭得直不起身。好像这七年里的委屈、心酸、痛苦都在那一场眼泪里哭尽了。但是淼淼却没有流泪,她只是红了眼圈,默默地拍着我的背。
“哥,以后我也可以保护你了。”她说:“我会保护你的。”
她以为她考进锦大以后才有能力保护我,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从那个暴雨倾盆的台风天起,从我亲手把爸妈的骨灰盒放进公墓里起,这个小姑娘,其实就一直是我的保护伞。
那一年她十八岁,眉目之间出落得和爸妈越来越像,尤其是妈妈。柳叶眉、单凤眼,嘴唇薄薄的,有些久病的苍白。左眼是一片灰白的Y翳,右眼明亮,炯炯有神。目不转睛凝视着我的时候,我在她眼睛里看见了灿烂的太yAn。
今天的活儿b较简单,我的导师是专业中心主任,平时横向课题做得很多,所以总会有些接待X质的饭局。今天我要提前赶到午饭聚餐的会所,敲定菜单、检查菜sE、安排茶点和饭后清谈的包间。
这次的甲方来头似乎很大,傅老师提前好几天就和我确定了日期,我不敢怠慢,故而一大早便往那边赶。
微信发给我的定位显示在老城区附近,一处闹中取静的湖边。我站在门口看了看,外部的装修全是用竹材和松木围起来,配合青瓦做出古朴自然之意,往来的服务生也基本都年轻白皙、面貌姣好,穿着整洁而统一的中式制服。青石板铺的路面刚刚洒过水,打扫得一尘不染,走进去就透着一GU清新肃爽之意。
这个环境的菜价不会低,一顿饭再开点儿好酒,估计得五位数起步了。
真是朱门酒r0U臭,路有冻Si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