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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不药而愈

    第二天是休息日,所以可以睡到晚一点起床。

    席慕莲打算出门放松心情,地点选择在距离莉薇谭镇三十公里外的一处度假区。

    度假区紧邻一片漂亮的湖泊,颜色是湛蓝湛蓝的,像海水一样。

    酒店就定在这片湖泊周围风景最好的地方,是由一栋别墅改良成的。

    起初听说她要带自己出门玩,江定心还不相信。

    毕竟放在以前是不会发生的事。

    席慕莲的心情最近都很好,以前会要求他,挖苦他的事情,现在都选择视而不见。

    把行李寄放于酒店后,就迫不及待去了游乐区。

    一到达那里,江定心比她还兴奋,吵着要玩这玩那,见到什么都想试一试。

    终于在一圈人潮中转累了,站在一幢稀奇古怪的房子面前歇脚。

    上面用红色油漆写了四个大字,幽灵古堡。

    是一间被装饰成古老城堡的主题鬼屋。

    “敢进去吗?”席慕莲指了指身后的大门。

    江定心的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

    席慕莲叹口气:“胆小鬼。”

    见她不高兴,江定心期期艾艾半天:“那你走我前面。”

    闻言,席慕莲无奈地笑道:“好,走你前面。”

    她像那天从超市回家的路上一样向江定心伸出了手。

    江定心也把手交给了她。

    席慕莲就牵着江定心的手走进了那间鬼屋。

    一齐游玩的大概有十个人左右,排成一条长龙,分次鱼贯而入,每组进入时间间隔十五分钟。

    古堡的大门做成旧式的颜色,一切就像从遥远的历史雾霭中被擦洗出来似的。

    入口地板是血红色,再往里去就是一片漆黑了。

    工作人员只给每一组游客发一支手电筒,他们的这支便由席慕莲拿着。

    刚开始江定心还能咬牙坚持,过了没多久就把席慕莲的胳膊紧紧拽着了。

    “这么害怕?”

    “……是不是好丢人。”他本来就有黑暗恐惧症,陪她进来玩已经很勉强了。

    等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眼前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

    昏黄的手电光在逼仄的巷道中晃荡,有点儿像古代被风吹得摇摆的油灯。

    古堡的内饰非常奢华优雅,如果莉薇谭剧院在能在世上矗立百年,大概会是类似的光景。

    一路上安静地诡异,到处是谢落的玫瑰花,黑暗腐败。

    古老的唱片播放着属于旧时代的乐曲,一种来自异时空的哀婉凄凉。

    仿佛是谈月莉和方云风走在那座令人扼腕的安薇庄园中,一切如戏外又如戏里,如前生又如今世。

    女人哭泣声,时隐时现。

    最令人恐惧的其实不是鬼神,而是未知。

    过去在床上被席慕莲蒙上眼睛,江定心也会陷入惶恐,但只要感受到被紧紧的羁绊住,就不会再不安。

    面对危险,他向来需要一条绳索。

    “别害怕,这些不过都是假的。”

    她不光是在说这个鬼屋,还有这个世界。

    只要想明白了这件事,就不会再感到害怕。

    一路向着未知前进,转角处遇到了一口漆黑的棺材,迅然从中蹿出一个独眼老巫婆。

    “啊啊啊啊……”江定心吓得直往她身后躲。

    鬼屋里的妖怪并不会攻击人,只会忽然冒出来吓人罢了。

    黑暗里忽然出现的老巫婆,德古拉,蛇头女,倒吊的僵尸都会把江定心吓得一大跳。

    尤其是它们从不声不响的状态忽然行动起来的瞬间。

    等到把整个鬼屋逛完一圈,只感觉心脏扑通跳得厉害,双腿发软走不动路。

    最后一个关卡闯过,终于逃出生天,重见了光明。

    那种感觉就像打了一场仗,或者做了个噩梦,劫后余生。

    惊魂未定,但如释重负。

    不知不觉间,席慕莲的手都被江定心给捏红了。

    “对不起,我真的尽力了,可是还是很害怕……”江定心有些羞愧地道。

    他原以为席慕莲又会笑他“胆小鬼”,却意外听到她道:“没关系,敢进来就算勇敢了,你超越了过去的自己。”

    难得从完美主义者的口中听到夸奖他的话,江定心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的啊,而且还成功出来了。”当她不再用完美的目光审视自己时,也不再用完美的目光审视别人。

    仿佛一下子,世界变宽敞了许多。

    “……你今天怎么不骂我了?”他还有些不太适应。

    席慕莲眨了眨眼:“我以前很爱骂你吗?”

    “……嗯。”连抱怨都只能小声的。

    原来她才发觉,所有对外的攻击,都先来自于对自己的攻击。

    看法,可以凭空捏造,也可以销融于无。

    看重了,就有。看淡了,就无。

    席慕莲垂眸淡淡地道:“以后少骂些。”

    鬼屋门口有人在帮忙拍照,架着一台做旧复古式的拍立得。

    “两位要不要拍个照留念,免费的哟。”摄影师小姐姐热情地向他们招手。

    江定心的手机里有很多他们俩的合照,纸质版的却还没有。

    于是,在镜头下,一张相拥而立的照片便诞生了。

    席慕莲站在前面与他十指相扣,江定心站在她的身后,双手环抱着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轻声在她耳边嘟囔着别人都听不见的禁忌语:“老公……”

    这张相片,也像他们的关系。

    有她在前面,他什么都不害怕。

    人生定格在这一秒,一切都好。

    拍完照,席慕莲便牵着江定心的手道:“好了,走吧,我们去买点喝的。”

    湖边夕阳正好,明艳的光泼洒在粼粼水面,微风和煦,一改方才阴霾。

    “好像很久都没过过这样平静的日子了,世界和平,今日放假。”席慕莲坐在湖边栈桥上的休息区,面前的小板桌上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江定心也发现了,从那天颁奖典礼回来以后,席慕莲整个人的状态都很松弛。

    “拿了石蒜花奖,所以心情很好?”他问。

    席慕莲若有所思地回过神来看着他:“心情好一定要因为一件事吗?”

    “为什么这么说?”

    “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心情很好啊。”席慕莲微笑道。

    “可以吗?”

    “试试吧。”她也是最近才学着开始。

    夜里,别墅区一片寂静,只听见虫鸣。不像席慕莲那置身于闹市的公寓,这里是真正的二人世界。

    这天晚上,用一种温柔的方式做前戏。

    其实,对待别人的方式,也就是自己对待自己的方式。

    席慕莲变得温和了,放过了和自己较劲,也同样放过了和别人角力。

    她没有再亲手蹂躏自己的那颗心,而江定心就是和她最紧密相连的那颗心。

    把自己从贡高的王座上拉下来,不被一直高举则不用担心有人抢走宝座,不被一直瞩目则不用担心失去拥趸,一切的痛苦不过是源自于她死死地戴着那个玻璃做的王冠不肯摘下来。

    自恋,便如此解开。

    自卑也跟着自恋的销融随之而散,这对孪生兄弟从出生便相伴。

    她不需要再凸显自己的强大,因为她不再时刻感受到弱小。

    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每分每秒的念头,不过都是流水浮木般很快飘走,没有什么会一直停留。

    弱小和强大,高光和低谷,不过是对虚幻自我的固化假想。

    一旦破除那个幻相,就会感受到原来一切状态都是在流淌的,而非定格的。

    尊重当下每分每秒的真实状态,表里如一的呈现出来,而非维持人设把自己装进套子里,才会感受到内心的鲜活。

    不需要表演,没有真实的观众在看。

    江定心感受到席慕莲细细密密的吻像雨脚般落在他的脖颈和胸膛间,嘴唇如海绵般柔软,如鹅毛拂过心口。

    “嗯……”眼神迷惘地望着天花板。

    最近两天,席慕莲的温柔都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不用费力讨好就能赢得荣誉,平分给每个孩子的奖状,要把他这个三好优等生放在哪里?

    习惯了每次都得第一名的人,无法接受擂台取消了。

    没有观众的表演者,没有衬托的第一名,没有锁链牵着的狗,那是一种生命的空虚。

    他自愿被这比赛桎梏,是为了逃避一种难以忍受的空虚,现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你怎么了,最近怪怪的。”江定心第一次主动推开席慕莲。

    席慕莲抬起眼帘,沉默地注视着他。

    难道要这样说吗,她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不好吗,你不喜欢?”

    “……”

    说不上来,过去虽然她粗鲁暴力,可那种疯狂的占有欲,是会让江定心感受到被偏执般在意的。

    对江定心来说,虽然她打他,但打过以后又吻他,就像把他的漫画书都撕掉,过后会带他去吃甜点的父亲。

    一种亲切狎昵的紧密连接感。

    而她不带暴力的温柔,就像那表面关心实则疏离的后妈。

    一种不被负责的不安。

    就算带着痛,也想要被别人负责。

    可以把生命都托付出去的归属感,是他一直寻找的。

    他觉得席慕莲应该是厌倦他了,所以不再对调教他有过去吸毒般的上瘾感;又或者因为她公开了关系导致一切稳定,不再有需要狩猎的禁忌感。

    总之,江定心把这些解读为对他没那么有兴趣了。

    “我……”还想像以前那样被你对待。

    江定心始终没把这句话完整地说出来,因为好像显得他好贱。

    本来就挺自卑了,再让他亲口承认,真是把那颗玻璃做的心羞辱得够够的。

    “算了。”

    至少没有被抛弃,就不要无理取闹了。

    江定心选择了闭嘴。

    “不要了?”席慕莲示意刚才在做的事情。

    “要。”他又主动把她拉回来,继续未完成的前戏。

    不管怎么样,抱在一起的感觉还是很好。

    因为席慕莲的温柔,让江定心变得主动了些。

    像是故意要激起她的控制欲一样,调皮不过是为了获得惩罚,好让他确定她还在意他。

    主动抱着她的脖子,吻上她的唇。

    过去,席慕莲会为了避免被猎物操纵着沦陷而拿回主导权,今天却顺其自然了。

    被江定心抱着脖子不得其法地啃咬着唇,也只是欣然回应,并没有把他的手束缚起来。

    她控制了她的控制欲。

    江定心却越吻越气,他都如此‘犯上作乱’了,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他要变本加厉。

    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

    席慕莲像一只被拉断引线的炸弹,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从那迷乱的吻中醒过神来,本能地推起江定心,又重新把他压在身下。

    “你干什么?!”底线再模糊,也不是没有。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被上。

    很好,那股劲儿又回来了。

    江定心得逞般的浅笑道:“我错了,惩罚我吧。”

    生活就是这样,每次当想要痛改前非的时候,总有人跳出来挑战耐心,最后忍无可忍重新再忍。

    闻言,席慕莲握紧拳头,垂眸道:“皮痒了?”

    “嗯。”大方的承认。

    看到有人犯贱,总忍不住成全他。

    “啪”地一声拍在他屁股上。

    “啊……”江定心吃痛地顶了顶胯,正好让那硬起来的物件抵到了她的双腿之间。

    席慕莲眸色微变,眯起眼看着他道:“原来找打的原因在这里啊。”

    疼痛能激起性欲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江定心抬手遮住半张红如艳霞的脸,说着唤起她内心恶魔的话:“还是喜欢被姐姐惩罚……”

    擂台被拆了,那他就重新制造一个。

    心还在,风景就在。

    见他用那副娇羞的模样说出这句话,忍无可忍重新再忍也忍不住了。

    性欲的恶魔压倒了理智的天使,她今晚要把他操死在床上。

    温柔的前戏也不做了,直接从抽屉里拿出硅胶阳具,涂上润滑油,扒了裤子就往他后庭里塞。

    “啊啊啊……”江定心被那瞬间填满的感觉刺激得嗷嗷叫。

    席慕莲冷着脸道:“这惩罚喜不喜欢啊?”

    疼的噙着眼泪,嘴里仍要说:“喜……啊……喜欢……”

    比起陌生的旷野,他还是喜欢熟悉的小径。

    对这样的江定心,席慕莲现在可谓又爱又恨。

    爱的是他的依恋,恨的是他的蛊惑。

    “敬酒不吃吃罚酒啊。”又像是无奈,又像是宠溺的语气,在江定心的耳边响起。

    “嗯……”他趁机把她搂住,享受那合而为一的亲密。

    手腕在席慕莲的眼前晃荡,她第一次认真地把那纹着‘莲’字的纹身端起来仔细看。

    轻轻用指腹摩挲那片皮肤,问道:“到底什么时候纹的?”

    江定心含糊地道:“上次你不理我的时候。”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席慕莲诧异道。

    “……你有半个多月都没来找我啊。”江定心觉得委屈。

    这才想起来那个时候,她害怕自己沦陷在他这里,于是冷落他跑出去另寻猎物,最后无功而返还是沦陷在江定心这里。

    “好吧,是我不对。”海王也没想到自己有收心的一天。

    “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你不理我我就会很害怕。”江定心第一次说出自己被冷落的感受。

    “半个多月而已,这么离不了人啊。”

    江定心说不上来,过去独居的时候还能勉强撑着,谈了恋爱以后,就很讨厌自己一个人独处了。

    这时,他又感受到自己很没用很软弱了。

    陷入沉默的埋首在她的颈肩,闭上眼帘试图逃避那羞耻感。

    席慕莲发现江定心变得爱撒娇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像哄孩子一样地哄男人。

    听着她柔软的语气,胸间仿佛涌动一股流淌的暖意,圈着她脖颈的手臂不由地缩紧了,好像要化在她身下似的。

    “姐姐操我啊……想被姐姐这样那样……”小恶魔开始软语诱惑。

    想被她填满,想感受她的占有欲,想让她对自己上瘾。

    理智被清空,本能附魔似的想要满足他的要求,看他在自己身下狂乱迷醉。

    控制控制欲的控制欲失控了,陷入了戏中戏中戏中戏。

    “不许叫姐姐,叫老公!”一下子捏住他的下巴。

    下颚的酸痛让江定心痛并快乐着,啊,又被强制命令着提醒自己属于她。

    这种归属感,他相当需要。

    舔着干涩的唇,微眯眸子,像猫一样慵懒,心满意足地顺从道:“老公……”

    一声老公让席慕莲彻底放弃抵抗,把那根双头阳具塞进自己阴道,再去入侵他的身体。

    先填满自己,再填满他。

    重新被进攻的感觉比第一次时要适应,江定心已经尽量放松身体来接纳她。

    她压着他的肩膀,把那根硬物没入后庭内,听见江定心发出一声感受冗杂的喟叹:“啊……”

    外物挤进肠道里研磨的感觉,酸胀麻痒。

    更有一股十足的吸力,把浑身所有的力量都给抽走,让身体软的像一滩水似的。

    只好被那个入侵的人为所欲为。

    “呜……”又来了,那种无助的感觉,只有把自己栓在她身上才能找到一点依托。

    被人依靠的感觉很好,仿佛自己是无所不能的。

    可席慕莲好不容易把自己从王座上拉下来,又被江定心推了上去。

    被迫承担起他的生命,为他的处境负责。

    “呜老公……操我……啊……被你操得好舒服……”

    “姐姐我是你的……”

    被快感折磨得意乱情迷的江定心闭着眼睛胡叫床。

    他是她的,真的是这样吗?

    席慕莲忽然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把他蒙起眼睛,把他束缚囚禁起来,把他操得神魂颠倒,把他的眼耳鼻舌身意占有起来,把他的皮肤刺满她的名字,他就真的属于她了吗?

    过去拼了命想要控制和占有的东西,如今把全副身心都交托给她,他的快乐来源于她,他的痛苦来源于她,他就真的属于她了吗?

    就像真正的观众从来不坐在舞台下面一样,属于江定心真正的观众,也不是她。

    席慕莲忽然明白过来,他的观众是他自己。

    不是她真正占有了他,而是他在表演被她占有。

    就像寄居蟹一样,他需要一个坚硬的外壳,把他那颗柔软敏感的心包裹起来。

    因为他从没有自己生长出保护自己的铠甲。

    终其一生,不过是把自己从这个壳换到另一个壳,过去是他的父亲,现在是她。

    当壳与肉分离,便会感受到血肉模糊的绝望。

    所以江定心才会常说:“只要不和你分开,怎么样都可以。”

    “不要不理我,不然我会感到害怕。”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只要不分开的话,受伤也没关系。”

    过去,她以为拥有了一个全副身心仰仗自己的信徒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现在,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被物化的壳。

    海王的悲哀就在于物化别人,就等同于被别人物化。作为猎手也不过是张弓,作为猎物也可以是那支箭。

    也才明白,游戏情场不过是一群有缺陷的生物企图从别人身上填补缺陷,又发现怎么都填补不了的游戏,从来没有赢家。

    所谓缘分,不过是缺陷使他们相遇,像照镜子一样从茫茫人海中看见了自己。

    她要逃离,逃离过去的自己,连同带着过去创造出来的关系一起抛弃。

    “你是属于你自己的,江定心。”席慕莲从沉湎欲望的附魔中醒了过来。

    她要把监禁他的钥匙还给他。

    “为什么,你不要我了吗?”江定心刚从被占有的安全感中感受到安心,又被赤身裸体的抛出去放到无人看守的广场上。

    席慕莲很坚定地试图叫醒他:“我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你,你也从来不可能真正属于我,你是属于你自己的,江定心!”

    江定心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听到那句‘你从来不可能属于我’,应激般的反驳道:“不,我是你的,我会好好听话的,刚才是我错了。”

    他刚才不该‘犯上作乱’,不该调皮捣蛋。

    看,现在惹她生气了吧。

    又该怎么道歉才能让她消气呢?

    江定心主动抱着她的腰,让那硬物把自己刺得更深,让那两个人的连结部位变得更紧密。

    “嗯啊……”过于深入的阳具让他酸胀得热汗淋淋。

    负荆请罪,算是自己对自己的施加的惩罚。

    席慕莲看着江定心把她抱着往自己身体里送的那副认错的样子,进退维谷。

    换了从前,她该多么得意啊,可现在却只有隐隐作痛的怜悯和悲哀。

    “不要这样……”席慕莲俯下身来在他耳畔轻声道:“不要伤害自己。”

    不要因为别人的离去而伤害自己。

    “那你原谅我了吗?”江定心睁开因疼痛而迷离的眼睛,殷切地看着她。

    席慕莲没有回答他,只是爱怜地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在心里说,没有在怪你。

    “所以,我还是你的,对吗?”江定心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的眼睛试探道。

    席慕莲蹙了蹙眉,咬住唇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他伤害自己的时候,的确让她感受到了心痛。

    或许,这就是他施加给自己惩罚的目的。

    既然他是她的,那他就让自己痛,这样便可以让她也痛。

    一种变相的占有欲,隐秘地让主人都无法察觉。

    “嗯,你是我的。”第一次,席慕莲觉得说出这句话是那般违心。

    海王为了施展魅力每次说情话的时候都是信手拈来的,不想做海王了却连这简单的哄骗都变得举步维艰。

    但看见江定心满意的笑了,她也仿佛被安慰了,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心开始真正和他的心相连了呢?

    当她把自己从女王的人设里摘出来开始,当她不再为了索取青睐而沉醉在恶性自恋里开始,当消磨了傲慢模糊了你我分别的界限开始,当心里消灭了幻想出的完美虚影,才终于看见了对方真实的存在。

    当不再索取虚妄的爱时,才发现真正的爱原来早就在心里,仿佛水落石出,江河枯而洲潬现,不需要抓取,只需要观察感受。

    静静地感受对方的喜怒哀乐,探寻对方做出所有行为的原因,体谅他的苦衷和不得已。

    那爱好像不是一种喜,而是一种悲。

    一体同观的怜悯,一体同悲的慈悲。

    席慕莲抓着江定心的手,与他十指相合,明明身体的距离这样近,却感受到某种东西正在慢慢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