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前

    「未婚夫?」

    那天倒是挺突然的,管家姊姊突然说了这麽件事。

    不过说实话,当初没怎麽放在心上,重生成纯血种後,已经很久没有听家族的指令做事了。

    嘛,倒不如说,现在全家族都得听她的,「谁让我是族长呢??」

    艾洛卡慵懒的侧躺在贵妃椅上,低垂着眼注视着手中高脚杯里缓慢流动的身红sEYeT,心不在焉地开口问道,「这次是什麽人?我考虑考虑。」

    「杰曼家提的联姻请求,但我们调查後发现,那位男士已经远离家族很久了,家族似乎是因为对方没有强烈拒绝,就擅作主张——」

    「真是到哪里都有这种家族呢。」

    不等管家说完,艾洛卡兴致缺缺的哼了声,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不就又是个放弃跟家族斗争的纯血种吗,她也不是第一天发现x1血鬼出乎意料的在乎家族和名誉,哪一桩联姻请求不是为了她这身血脉,只是想要产下血统更纯正的废物罢了。

    要是在其他弱小家族,返祖纯血种不被当祭品才怪,又或者说,虽然血统高贵纯洁,但返祖者本来就是祭品,像她这样二话不说反吞了自己家族的人倒是罕见。

    但也因为这样,那些菜J贵族,她更看不上眼了。

    将杯中的YeT一饮而尽,早已习惯的铁锈味与腥味散发着撩人的芬芳,略带黏稠的口感滑过喉咙时,带起一丝丝的兴奋感。

    真无趣。

    叹了口气,艾洛卡起身高脚杯放回桌上,静静的呆坐了好一会,在脑海中g勒着那早已经逐渐模糊的记忆。

    也不知道那个人怎麽样了。

    事到如今还是会想这些事啊??似乎对自己也感到无奈,艾洛卡忍不住笑了出声,只是那笑声听着有些寂寞。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入得了她眼的纯血种,现在又流浪到哪里去呢?

    喉间的搔痒感骗不了人,艾洛卡摇了摇头,甩开多余的思绪,回头望向面sE复杂的管家,「能让你们把要求提上来,这位男士应该有什麽不得了的地方吧?其他我说过了,直接推掉就是。」

    「是??是这样的,其实??」

    听着管家的描述,艾洛卡的眼底闪过几分深思,还有一点点的嘲讽。

    「所以这位杰曼伯爵是在玩什麽娇妻养成游戏吗?事到如今装什麽高洁呢,我该佩服他的自制力,还是嘲讽他这副伪善的嘴脸才好呢。」嘴上说着,艾洛卡心底却是有一丝羡慕的。

    真好呢,那个失败的返祖者,能被这样宠Ai、保护着。

    不过,这男人磨磨蹭蹭的行为,听着就很让人火大,都Ga0出事了,直接承认自己喜欢人家很难?真是白活了那几百年。

    「又是一个菜J贵族。」

    ***

    想来三个月、还没见到他之前,艾洛卡是这麽评价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的。

    贪婪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明明本X贪婪,却不愿意承认。

    庭院那场说不上愉快的简短对话後的隔天一早,伯爵的模样非常不对劲。

    这三个月来,伯爵只说「塞西莉亚」是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一见面就说清楚了,他不打算接受家族的安排,只是想把事情打发掉罢了,过一阵子再由她开口,说两人合不来,让这桩婚事告吹即可,再更细节的东西就没继续深入了,毕竟两人也不是那种能够交心的关系。

    他总是对她还是人类时的经历非常好奇,说到这些话题时总是会难得的多聊上那麽一两句,她原本就隐约觉得事有蹊跷,现在看起来目的也很明确了。

    她又怎麽会看不出来,虽然对这男人没有半分恋Ai的情感或其他打算,只是单纯的想消磨时间,可是这麽回想起来??艾洛卡在独处时眼底闪过一抹无奈的笑,「从头到尾,你就只是想知道怎麽让这孩子返祖罢了。」

    「自私得要命。」

    但真要说的话,那孩子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吧。

    即使不再为人、必须受永远的时间折磨,也想陪在那个男人的身边。

    这种想法,对於返祖者来说,到底是好是坏,她也说不清楚,透过这种心态重生的纯血种会经历些什麽她也完全不知道,毕竟她也不是想着那个人才重生的,只是不想再随人摆布、想要更多的时间,把更多的权柄掌握在手中罢了。

    但是抱着恋Ai情感返祖纯血种,绝大多数都是被骗了感情,再度苏醒後,就被转手送给了另一个素不相识的异X纯血种,有很高b例都会抑郁到自杀而Si,不过这种事情,不需要告诉那个再过不久後就永远不会再见面的伯爵。

    何况她又没有说谎,返祖前的梦境,她一点都不想再经历一次,简直像是预知梦一样,明明才昏睡几天,却像是把未来一百年的事情都梦了一次似的。怎麽摧毁那些试图控制自己的人、怎麽粉碎家族结构、怎麽爬上家族大位,又该如何挥舞手中的权柄,将一切收入掌中,梦里的她失去了太多,但也因此学到的很多,重生後也少走了不少冤枉路。

    那个nV孩现在又在做什麽样的梦呢?

    她的梦里??会有那个男人吗?

    艾洛卡缓缓在书桌前趴下,深深叹了口气,「等她醒来,再和她聊几句吧。」

    就当作是返祖前辈的忠告吧,光看第一眼,她对这nV孩也说不上反感,应该是叫塞西莉亚吧?说不定这nV孩的X格和她很相似,放着不管有点可惜,是不是该帮她想些後路才好呢??「不管怎麽说,返祖者??本身就是很有价值的筹码啊。」

    如果是个可Ai的孩子,就抢过来吧。

    唇角扬起了令人悚然的笑,艾洛卡阖上了眼。

    ***

    收拾整齐的房中,伯爵垂着头坐在床边,紧握着她冰冷的手,若不是还有微弱的脉搏,他都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颈侧的咬痕早已经癒合,她唇角沾染的血渍已经被他擦去,换上了一身纯白睡裙的她彷佛只是陷入了安详地沈睡一般。

    如果这时候去问艾洛卡,应该可以知道是怎麽回事吧?

    莉亚在沉睡前一刻,明显对他的血Ye产生了慾望,这就是返祖的过程吗?他隐约觉得就是这麽回事,可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也不想去想,要是他猜错了、莉亚其实是染上了什麽怪病要怎麽办,要是她再也醒不过来该怎麽办?

    「莉亚??莉亚??」

    哽咽着,伯爵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麽面对接下来的时光,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听到莉亚的告白、想把她推开,接着她离开了宅邸,而他也认清了自己的心意,所以才让艾洛卡来到了宅邸,想找出让她永远留在身边的方法,但她回来的又是那麽突然,就连现在这样陷入昏睡也是。

    他早做好了离别的准备,也一度放弃挣扎,可是为什麽??「为什麽在我想留下你的时候??要这样折磨我??」

    因为这是错的吗?

    因为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吗?

    所以,只是为了惩罚他,就要从他身边夺走她吗?

    「伯爵又开始了,每次您只要开始想不好的事,就会像这样不说话喔。」

    「没事的,我会陪在您身边的。」

    「所以,不要害怕,好吗?」

    耳边彷佛还听得见她的声音,伯爵缓缓抬起头,眼中的泪水不争气的打转着,望向她的睡颜。他知道的,现在该做些什麽,可是??「让我再这样??稍微软弱一下??也拜托你??亲口告诉我,这份心意没有错??」

    这时候是可以哭的吧?

    如果是她的话??

    可以喔,在伯爵冷静下来前,请尽情的哭吧。

    一定会这麽说吧?

    缓缓在床边趴下,像是要遮掩声音般,伯爵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是像要把心里所有的不安发泄殆尽般的哭吼着,他得坚强起来才能保护她的啊,所以只能软弱这麽一次,不能总仰赖着她的安慰和T谅,这次他得自己站起来。

    做好「伯爵」的角sE。

    *****

    19世纪

    「嗯??泰姆果然还是适合蝴蝶结呢。」

    「那个??莉亚,我觉得果然还是先放过泰姆吧,牠已经快累瘫了喔。」有些无奈的笑着看着抱着纯白sE雪貂,正一脸苦恼的妻子,伯爵扶额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你为什麽突然想帮泰姆打扮,不过还是要适可而止喔。」

    「真过份呢,明明拉着我买礼服的时候就不会想这麽多。」有些不悦的醋起眉头抱怨着,塞西莉亚还是走向泰姆的竹藤小床,轻轻的把累到快断气的小貂放在软垫上,顺手挠了挠牠的脑袋。

    虽然很想双眼一闭直接进入梦乡,但泰姆还是很喜欢这个nV主人的,仍然小声的「啾」了声,算是说过晚安,才脑袋一歪,直接沉沉的睡Si了过去。

    见了小貂的反应,塞西莉亚发出一声轻笑,撑着头又看了好一会,顺带懒懒地给身後的男人补几刀,「也是呢,反正换衣服的都是我,阿贝尔只要想着舞会结束後怎麽帮我脱掉就行了,真不知道怎麽说呢,小时候怎麽都没发现伯爵是这麽糟糕的男人呢,好差劲。」

    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纠正她那一连串的吐槽,伯爵生无可恋的挪开视线,乾笑了两声,「我??」只是觉得你穿什麽都好看,想多看几眼啊,才不是什麽不能给小孩子听的理由??不对,这样讲好像又差了点什麽??

    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塞西莉亚回头瞄了眼他的表情,唇角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起身整理好裙摆,踏着轻快的步伐、在他面前站定,一爪子扯住他的领带,在他唇上落下一蜻蜓点水的吻,天蓝sE的眼满是笑、微微的眯起,「又不是小孩子了,觉得我好看也好,想对我做些什麽也好,我不是说了??」

    「要是我不愿意的话,就算是阿贝尔也强迫不了我喔。」

    被她这麽一说,伯爵才意识到自己又被她绕乱了思路,刚刚根本不该跟她认真的,这下又给她看笑话了。

    不知道是这些年来第几百次在嘴上功夫落於下风,伯爵早已习惯了伴侣这般伶牙俐齿,眼底满是溢出来的笑,「你又调皮了。」

    叹息中满是宠溺,也不满足於她方才只是轻触般的亲吻,动作强y中带着小心、将她揽入怀中,塞西莉亚低笑了声,任他拉着自己、在大白天唇齿交融。

    其实那句话有一半是骗人的。

    被他吻得有些意识模糊,塞西莉亚心不在焉的想着,其实她对伯爵的抵抗力特别弱,要真想强迫她做些什麽,好像还真不是不可能,不过从以前到现在,「阿贝尔一直对我很温柔呢。」

    小心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回想起来甚至会觉得有些好笑。

    垂下眼,安心的把头靠在他的肩头,塞西莉亚却突然觉得有些困了,明明到刚才JiNg神都还很好的说。

    不过??「如果是现在的你,重新遇到五百多年前的我,你会像这样??」深Ai着五百年前的我吗?

    真是个令人有点不愉快的命题呢。

    要是阿贝尔说b较喜欢五百年前的她,她大概会把他感到隔壁房间睡上一两个月好好反省,也不想想是谁把她养成现在这样的??不对,中间两三百年她大概都是在外头旅行度过的呀,好像也怪不得伯爵,不过就是会稍微有点难过呢。

    「??莉亚?」

    原本来在享受妻子依偎着自己的幸福感,伯爵回过神才发现怀里的人连话都没说完,就像只偷腥後餍足的猫,把人抛在一边就这样睡了过去。

    我行我素的??她还真是从来没变过。

    想起一些以前的事,伯爵眼底闪过一抹怀念,五百年前的莉亚跟现在的莉亚吗??

    怎麽能b呢。

    动作轻柔地抱起熟睡的她,深怕稍微不留心就会把怀中的人惊醒,伯爵想想稍晚也没什麽行程,赛西莉亚也说过这阵子没有演出,最近总忙着舞会和各种典礼,没什麽时间享受两人世界,一起睡个午觉??应该可以吧?

    宅邸里的伟人们也还没胡闹到睡个午觉就会翻天的程度,何况有李奥纳多看着??不对,李奥纳多不要在哪个角落跟莉亚一样突然睡着就不错了,今天孩子们又刚好出门??「算了,先别想这麽多。」

    继续担心下去根本没个头,伯爵索X放弃担心宅邸了秩序问题,将她放ShAnG、压好被角後,自己也脱下了一身正装,换上休闲服、拉上窗帘,在她身边躺下,阖眼假寐。

    不过伯爵怎麽也没想到,这一睡下去就是到了晚上,大概也是最近真的太累了些,莉亚早就在叫他多休息一会了,但看她每天跟尤里和威尔在外头排练,他总觉得只有自己休息太狡猾了,而且最近的工作也的确多了点。

    稍微看了眼时钟,伯爵稍微想了阵,这个点??赛巴斯钦应该把晚餐准备好了吧,正好可以跟莉亚一起下楼,说着他好像忘了问孩子们今天会什麽时候回家,莉亚应该知道吧?

    略带慵懒的打了个呵欠,伯爵r0u了r0u还有些发酸的眼睛,刚睡醒的声音带了点磁X的沙哑,「莉亚,差不多可以下楼用餐了,说起来梅维斯和毕维斯有说今天什麽时候回来吗???」

    随口问了nV儿和儿子的下落,却久久没听到妻子的回答或调侃,伯爵脑子清醒了些後才意识到哪里不对,转过头只见塞西莉亚正坐在离他稍远的床角,眼神一片空白和不知所措地盯着他,似乎在努力理解些什麽,抓着被单的手还微微颤抖着。

    发生了什麽事,怎麽会吓成这样?

    「莉亚?怎麽了?做恶梦了吗?」

    伯爵担心地伸出手,本想和平时一样将她拥入怀中,塞西莉亚面上那一瞬间不自然的僵y却又让他觉得有哪里不对,一GU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背脊,他总有种感觉,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你不是莉亚,对吗?」

    脑子完全转不过来,塞西莉亚愣愣地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实在Ga0不清楚状况。

    她只记得,见到了艾洛卡小姐之後,她在伯爵的暗示下到了房间找他,在他想要表明心意的时候,一种陌生的冲动几乎占据了所有意识,她来不及多想就打断了他,转身想逃出房间,然後伯爵追了上来、拉住她,当时只觉得留下来好像会发生很不得了的事,可伯爵又不让她走,结果??她好像咬了伯爵??

    怎麽可能,她明明已经不可能返祖了,也没有被伯爵咬过或做些什麽其他的事,怎麽还会产生类似x1血冲动的感受?

    如果说她在某种不知道的原因下返祖了,那现在在她眼前的又是谁?

    为什麽她会和「伯爵」躺在同一张床上,而且身上还穿得这麽??

    「??」还没想完,布料温暖而柔软的触感从肩头传来,塞西莉亚回过神才发现,「伯爵」的表情和她熟悉的一样温柔,可那丝僵y、不自然、慌张她不可能看漏,「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至少可以确定你不是我的妻子,让你这样ch11u0着也不好吧?」

    伯爵??现在很害怕,也很难过。

    拉紧了他披在自己肩上的浴衣,塞西莉亚低声开口,「谢谢,如果可以的话,是否容许我向您解释我目前知道的一切,或许也能让您对尊夫人可能的情况有些头绪,因为我现在也还很混乱??」

    我眼前的你,不是我熟悉的你,而我现在用的这具身T,原本应该也是「塞西莉亚」,但不知道为什麽,好像哪里不太对了??

    这具身T的主人,是另一个塞西莉亚,她才是「这个世界」的伯爵的妻子。要赶快Ga0清楚情况,让她回到这里才行,不然??伯爵会一直像这样,露出悲伤的表情。不管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她都不想看到伯爵露出难过的样子。

    总觉得她说出刚刚那一连串的社交词的语调似曾相识,但伯爵一时想不太起来,说实话他也没有余力多想,伯爵必须承认,只是睡个午觉,妻子突然人间蒸发,内芯直接换了一个人这种事真的太吓人了,他现在真的只想Ga0清楚他的莉亚到哪去了,现在安不安全。

    但现在,也只能听「她」解释了。

    披上衬衫後深深叹了口气,伯爵强压下心里的不安,稳着声音开口,「??那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