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是不愿意接受的。

    一睁眼发现自己人在空中飘,跟那游魂一样。遇到人时我还担心被人看到还会躲。后来发现大家根本就看不见我,我也就控制着魂体到处乱飞。

    在刚刚降临这个世界的十年前。我观察到这里的人都穿着布裙与麻衣——这里似乎是个落后的小山村。女性依旧保留着束腰带来的纤细盈盈一握的畸形审美。

    虽然生活环境艰辛困苦,但这里的人们依旧洋溢着笑容,劳动时,顶着灼灼滚滚的热浪,也会抬头望一望天,看着那高悬在空中的红日,不由自主笑出声。

    我不明所以。

    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再后来。

    村里来了一群穿着白袍的教徒。他们的穿着和举止通通证明着他们的非凡。

    下过雨的泥泞道路在他们走过后没有留下印记,那圣洁的长袍即使拖过土壤也未被溅染。

    他们说。

    “我主是仁慈的,迷途的羔羊最终会回到母神的怀抱——”

    于是他高举着手中软垫上那面容模糊不清的女人石像。

    眼中尽是狂热。

    其余众人皆双手交织紧贴心脏,低垂着脑袋。

    口中絮絮叨叨。

    “主,希望我来世能够幸福……”

    “主,希望我的女孩不会再怨恨我,我忏悔……”

    “主,希望劳牧德能够得到他该有的惩罚……”

    “主……”

    托举神像的白袍人目光灼灼。

    “我主,能够拯救世间所有痛苦!”

    他高呼,声音坚定,托举着神像的手从始至终都未放下过。

    我在不远处偷偷的看着。反正我是阿飘,他们看不到我。

    对于这些信仰神明的教徒我不由自主的有了几分期待。

    我想看看他们想做什么,我想看看他们的主究竟存不存在。

    人类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着求知欲。至少在没有变成阿飘之前,我是一名无神论主义者。

    托举在鲜红软垫上的女神像随着教徒的呼唤缓缓睁开了眼——可是它明明没有五官。

    我的心脏不住抽搐着,身体的边缘不断变成细碎的星子从我的灵魂之中脱离出去。它在告诉我快点跑,快点逃。要逃走。要躲藏。

    我来不及思考,身体在我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转身疯狂的逃窜。

    那是什么?!不知道!!!我使出毕生所学努力的想要跑的更远。

    在我的身后。人们肉眼所看不到的天空之上!橙红的太阳逐渐融化成一团染料,毫无章法的晕染侵占四周的留白。

    渐渐的,它们聚拢、扭曲、塌陷、组合成一只眼。

    祂眨了眨,好似不经意的、眼珠子蛄蛹了一下,朝着那破碎的灵体——看了一瞬。

    很快,祂的眼眶涌出一滴滴黑色的诡异粘稠物。像是眼泪。不断的从天空坠落。从上至下渐深。把与大地相接的地方抹成黑色。

    后面的事情我不知道了。我的灵魂缺失了一部分。由而因此陷入了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沉眠。

    原来,那就是[神]。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我感到深深的心悸与恐慌。

    如果这次没有放过我。如果这次我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如果——

    [如果我能成为那样的存在就好了]

    我的意识彻底陷入沉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