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星带中,大大小小的星云交错,瑰丽无比,粉色氢气气团聚合在夹缝里,是新生恒星的襁褓,几亿年后又将形成完整的新星系。
一艘星舰迁跃后降落在此处,士兵看着探测仪里离恒星不远处的一颗星球,观察一阵后发出报告:“报告长官,星球上的雪正以时速1500公里下降,初步判断不适宜生命体居住。”
“保险起见,投放生命探测仪。”肯特点了点头回到,疲惫的揉了揉脖子,这已经是这几天里第十三次迁跃了,按照上面给出的线索,他们本来应该很快就能追查到完整信息,但时至今日依然徒劳,甚至连星盗的影子都没观测到。
他与另一名军官交接,前往休息区放松。
此时的肯特有些过于疲倦,到了无法集中精神的地步,这都是迁跃过多引起的负面神经性反应,每当这个时候,士兵们多少会靠一些药物缓和,但药物也有副作用,使用后一个小时内都会处于轻微眩晕状态,有点类似于喝酒后的症状。
肯特服药后,坐在沙发上闭目小憩,有脚步声靠近他也没睁眼,看见他在这还会过来搭话的,只有当初和他一个校区,并同时分派到主星军区的损友——费德·阿吉兰蒂。
“刚吃完药吗?的确该吃点,累到腰都直不起来。”费德正一边走来,一边摆弄着他那橙红色的羊毛卷长发,试图把它束起来。
“是跟那个亚雌侍从做到直不起来吧。”肯特眼睛都没睁开,讥讽的说着。
“瞎说什么大实话。”费德坐到他旁边,沙发一阵凹陷,“唉,最惨的还是你,刚结婚没几天就被派外出任务,可真够倒霉的。”
“呵呵,那个你追了三年才遇到过两次,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亚雌还没把你拉黑?”肯特也不示弱,他们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吵着吵着打起来也都有,曾经因为打架他俩还吃过处分。
“切,你家雄子知道你在外面是这个叼样吗?”费德学着肯特双手枕头靠在椅背上,“别以为我不知道,天天装的多么体贴温顺,小心被发现后踹了你。”
肯特猛地睁开眼,怒气冲冲的看向他,但扭头产生的眩晕感令他差点倒下,撑着座椅缓了好一会不适才逐渐消退。
“今天不跟你扯这个。”
“哟,趁着你现在状态不好多说几句才该是我的本分吧?”费德晃着头,翘着二郎腿,海洋似的眼睛里满是得意,“你上次不是说感觉你家雄子有些不对劲吗?不如现在聊聊?”
“拜托,我现在没心情聊这些,脑子里都是乱的。”肯特直接倒在沙发上,把脚架在费德的腿上,还踹了他一下。
费德瞥了他一眼,也没把他的脚挪开,但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按照肯特这个闷骚货的性子,这次回去恐怕就要憋不住露馅了,以前青梅竹马也不是时常待在一起,装装样子很容易,结婚了有很多事就瞒不住了。
“啊~好想见我亲爱的安吉卡啊~”
费德突然唱出声,那仿佛劈了三个叉的音调回荡在休息区。
“闭嘴!让我休息!”
“你不会回休眠仓躺着吗!”
“你不会把沙发让给我吗?!”
“我呸!你这个吝啬虫!我就不让就不让!”
“......”
还以为他说的吃饭,是某种隐晦的性暗示,比如说,吃他还是吃他这样的话题,戴安闭眼为自己不正经的想法忏悔了三秒,但戴安忏悔的有点过早了。
旋转椅停歇,柔软的触感从唇上传来,带着些湿意,还带着喷薄的二氧化碳。
即使这样他也没有睁眼,勾住对方的脖子,口腔燃烧着,热意超过了40℃,他能感觉到对方舌尖上的细微颗粒,挑逗着将那条柔软滑腻翻卷,纠缠间彼此的吸吮吞咽,在寂静的实验室是那么喧哗,让空气中的水分子都一起蒸发。
当沉浸在亲吻中,时间流逝将变得缓慢,所有注意都集中在嘴部的感受上,可他反而越发焦躁,因为特兰斯穿了隔离服,他抓不到他的信息素。
就在戴安想着,干脆接下来都不睁眼,瞎子摸象的硬着头皮做完全套的时候,特兰斯捏着他的下巴,结束了这场十分钟的短暂缠绵。
“亲爱的献身者,我能看看你长什么样子吗?”特兰斯尽量无视着,戴安那张鞋拔子一样的伪装脸,确保自己现在应该看起来目光深情。
戴安一睁眼就看见对方一言难尽的脸,捂着嘴发出闷声:“亲爱的医生,我也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呢。”
明明双方都鄙视对方的伪装很难看,但相信之后不管几次,最终还是会变成互踢皮球环节,想到这,特兰斯不耐烦的抓抓头。
紧接着,他背对着戴安快速走远,蹲下在金属柜里翻找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停止动作,而后起身,把东西攥在手里向他走去,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
突然,他像丛林里的猎豹那样,后脚掌发力蹬地,一下窜到戴安身边,敏捷地把手中的针管扎向了他的脖子。
“叮咚——咕噜噜”
“.......”
戴安没说话,声音又开始嘈杂了,无数人在耳边带着混响的低语,他捂住了耳朵,他知道即将失控,这就是前兆,他却无法避开,也失去思考能力。
“你......”特兰斯看着他怪异的表现,刚开口一股巨力打断了他的话。
他被抵在墙上,背部传来的疼痛也无暇去管,因为看见了戴安红色的眼睛,以及周身恐怖的波动,他无法理解这是什么量级的能量。
德拉弗斯家族的血脉令他清晰的认知到,如果不令眼前的恶魔清醒,他会栽在这里,至于什么死法也很难说。
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另一只手上的针管扎在自己脖颈,特兰斯在双眼变回蓝色的瞬间大喊:“戴安!看着我!”
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冰魄般的蓝眼散发出瑰丽的光,这是德拉弗斯家族的传承,他们能强制进入其他虫的精神世界,而戴安的世界,是地狱。
到处燃烧着火,树木枯死,大地皲裂焦黑,缝隙里熔浆流淌,冒着高达上千度的滚烫气泡,天空乌云压顶,四周暗沉的宛若黑夜将至,所有的颜色都令人感到阴郁,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吞噬,一齐堕入深渊。
他必须在这里找到戴安,幸好是意识视角,他能够快速地毯式搜索戴安的身影。
这里并不大,几分钟就能进行完全捕捉,他的精神与意志都在被灼烧炙烤,精神力也在快速流逝,为什么戴安不在这里,他怎么会不在这里?特兰斯从业十余年从未遇见过这种事,在别的虫的精神世界里找不到当事虫,入眼望去满目都是令虫心情不舒服的色彩,现实中的身体汗液浸透了衣服,眼眶都瞪得像要裂开般发烫。
他在一栋七层楼高的古老房顶找到了一把枪,地上有着弹壳,这种型号已经淘汰了几个世纪之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现在没空去管,快要撑不住了,他焦急的来回扫视整栋楼,直觉告诉他戴安就在附近。
他不得不调度所有精神力进行豪赌,好在高度集中的状态下,即将消耗一空时终于捕获到一股信息素,他曾经嗅到过,是戴安的气息。
特兰斯连忙追踪来源,楼下的火海里有一颗非常不起眼的小杜松苗,仅一尺之高,被火焰席卷着很难发现,是这里唯一存活的生命体。他对着烧得开裂出现火芯的树苗,用了全部的精神力,试图唤醒他。
能长在火焰里的,一定很坚韧吧,特兰斯这么想着,然后失去了意识,他闭上了眼,倒在了戴安怀里。
“谢谢。”这是他昏厥前听到有些模糊的回答。
戴安抱着他,红色的眸子无比清明,他说:“谢谢你,特兰斯。”
暮色微凉,静谧的树林间雾气缥缈,长久不散,古堡城墙上的花永远挂着泪滴。
看着特兰斯脸色苍白的躺在华丽的宫廷大床中,戴安盯着他的脸沉默不语。
他长得真漂亮,不是说他像女人的夸赞,而是一种对杰出艺术品的欣赏,他健壮的体格,搭配上匠师精心雕刻的脸,宛如悬立在教堂之中的塑像,这里没有玫瑰花窗折射的彩光,有得是窗外银色的光细碎斑斓点落,照着他像即将失去机能的仿生生命。
他刚刚,差点杀了这个试图拯救他的雌虫,就因为一个开玩笑般的“攻击”。
抚上轮廓鲜明的脸,温度在逐渐升高,戴安有些不知所措的愕然,怎么回事?
紧接着触碰他的额头,烫得吓人,连忙解开他的隔离服,狂暴的信息素席卷开,混乱无序矛盾无比,像是随时要进攻的先卫,又折返着回去拿盾想要保全自己。
“这是精神力失衡的征兆?!”
戴安操纵自己的信息素将它们包裹起来,但失败了,它们一半抵抗,一半撕裂他的墙,在空气里躁动乱舞。
“我该怎么做,怎么办怎么.......精神力!对精神力!用我的精神力去安抚他!”
可找不到入口,我进入不了他的星璇,我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戴安只能用最坏,最原始的方式,用龌龊、肮脏的手,解开了他的裤子,用亵渎他的方式拯救他。
他希望特兰斯醒来后不会怪他,这是他唯一知道能够安抚的方法——通过深度标记,将他的信息素归巢,与自己的融为一体,这样他永远不会再度陷入这样的境地。
“对不起。”
亲吻落于锋利的薄唇上,风吹起暗红的窗帘,睡美人陷进玫瑰沼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