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你想好选哪个了吗?”
张国民摇摇头,他的学历只到中学毕业,除了语文数学英语,他实在不了解那些新奇的专业,有些名字他甚至闻所未闻。
张国民头皮发紧,现在面对这么多新奇的事物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多么的浅陋。
张国民心中一直有株汲取力量准备厚积薄发的小树苗。总有一天这株只见过蚂蚁土粒的小树苗,会变成一棵与天比高与飞鸟为伴的大树。
张国民低头看着策略单眉头皱着,“郁杭你帮我看看,这几个到底那个更适合我一些。”
裴郁杭捏了捏张国民的脸蛋,“嗯,我看看。”
张国民扭了扭头将裴郁杭的手甩了下去,“你看看,哎!你觉得我去学英语怎么样。”
张国民强忍着心中的激动与好奇,小时候他就好奇那些翻译字幕的人,这些人竟然能把他认知里陌生奇怪的字符表达成中国话里的意思,看着电视机里闪过的一行行中文字幕,张国民稚嫩的心灵里有种说不出的倾羡。
虽然心中揣着对于英语的向往,但是张国民中学时候的英语还是平平无奇没有水花。
离开校园,英语似乎已经成了他少年时代里的一个遥远的梦。
他没想到突然有一天,自己会在十多年后重新得到一次学习的机会。
张国民激动紧张跃跃欲试。
裴郁杭搂着张国民和张国民聊了一些专业的前景,
听完裴郁杭的话,张国民眼神暗了下去,似乎在为这些数不清的专业纠结。
裴郁杭摸了摸张国民的脑袋,“张大哥你喜欢什么、想追逐什么就选择什么,我看了无非是我的意见,并不代表你的喜欢、你的追求。”
张国民眼睛发光把策略单举到裴郁杭眼前,“那你看我学英语怎么样?!”
“当然好啊!以后咱们有机会出国旅游,张大哥你就给我当翻译。”
这件事就拍板定砖了。
成人教育在时间安排上有很大的弹性,除了安排好自己的学习计划,张国民经营上了自己的生意。
裴郁杭现在就是他的大股东,裴郁杭负责给他投资了店铺最开始的资金,他负责具体经营。
现在张国民的每一天都忙碌充实,不同于以往生活的碌碌无为,如今他每一天的规划就像火车时刻表那样明确清晰,每一次他都能按时到达既定目的地。
忙碌地有所得,偶尔张国民脑袋放空回想起他之前的人生,脑袋里竟是一片茫然,除了父亲他竟然找不出来第二个关键词来总结他三十多年的人生。
那段人生轨迹似乎是画在沙漠中的,没等他走到三十岁,这些痕迹就被大风抹平了。
张国民系好围裙,走到后厨。
刘泽听见有人进来,立刻转身来了一句热切的问候,“张大哥,你来啦。”
张国民点了点头,“嗯,小刘你其实不用来这么早,按时来就行了,对了和人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刀就停下吧,别伤到手。”
刘泽心里高兴地像爆爆米花似的,清瘦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不怕,我在家里经常帮着我妈做饭,这点刀工不在话下。”
刘泽真的很感谢这个背影宽厚,眼神坚毅温柔的男人,在他穷困潦倒的时候愿意拉他一把。
每次看着张大哥的脸,听着张大哥嘴里关怀的话,他心里总是有种迸发的激荡要喷涌出来。
他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善良有责任心的人,刘泽很想把自己心里憋着的喜欢一股脑地全都说给张国民。
每次话汹涌到嘴边就立刻打住,他怕被误解,怕吓到张国民,最怕断送掉他和张国民的情谊。
恐怕连朋友的身份都留不住。
刘泽默默看着张国民的背影,心里想着:以朋友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守着他,看着他他就知足了。
刘泽正准备收回视线,突然衣兜里的手机响了。
刘泽看着没有备注姓名的电话,刚想按下挂断键,但是一看电话号码的属地是北京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
钱晨屁股疼的慌,虽然刚才那个男人看着和自己一样体格清瘦个子不高,但是身下那根却让他有点吃不消。
钱晨龇牙皱眉揉了揉自己的腰,嘴里也忍不住骂了几句。
钱晨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身条修长,面目寡淡肃然的人。
刘泽,那个他无意间卖了个人情的服务生。
钱晨揉了揉脑袋上凌乱的头发,“怎么最近见不到这小子的人影。”
钱晨说不上来他对这个刘泽是什么感情,也说不准他们两个之间是什么关系,在那个刘泽眼里自己估计连他的朋友都算不上。
看不见刘泽那副不苟言笑冷淡的脸,钱晨浑身上下不对劲,特别是心里,就像有只猫爪子在他心上挠来挠去。
钱晨看着手机屏幕里静止的电话号码,没有犹豫立刻拨了过去,这个电话号码还是他上次硬从刘泽手里抢出来的。
想到这个手机号的由来,钱晨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
“喂,您好。”
清冷疏离又干净的嗓音。
钱晨都不知到他的嘴角因为这一句礼貌的询问不值钱地扬起来了。
钱晨得意洋洋地开口,“是我。”
刘泽淡薄的眼睛明晃过不加遮掩的厌恶,“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刘泽的语气根本不是在询问,他不耐烦的语气就是在赶人。
钱晨脸上柔和的笑僵住,心里不由得凉了几分。
以前不管是谁惹了他钱晨,这个人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这一次钱晨却没有气汹汹的上来张嘴就骂,只是质问道:“怎么了!我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来关心你你就这么不情愿。”
“首先谢谢您救了我,其次您能不能别来烦我!上次是个意外,我没要求你救我,到那种地方之前我就有心理准备,是你自作主张。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请您自重。”
钱晨哑口无言,只觉得他救了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一气之下直接挂断了电话。
钱晨对着屏幕上的“刘泽”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吐完他才发现这是自己的手机啊。
钱晨心中怒火更盛,分明是刘泽这个傻逼做的不对,自己干嘛在这为难自己,为难自己的手机。
刘泽把手机放进裤兜里,刚才那个男人是金迷里一个卖身的,他对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有种说不上来的厌恶。
刘泽家里困难,去年他母亲又得了重病,学费他也拖欠了学校很久。
每年他都会靠空闲时间打小时工来补贴自己的生活费,但是今年对于他来说举步维艰。
所以他才会动了到夜总会里上班的心思,在贫穷的紧逼下,他不得不向金钱低头,头一次认识到他是这么俗的一个人。
只要给他钱,让他能在阳光下和众人眼前体面地活着他就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之前的一切自命清高都在那一天晚上被刘泽抛在了脑后。
刘泽知道夜总会里什么人都有,有喜欢女人的,有喜欢男人的,有男女通吃的,在这里只有金钱和欲望,没有道德尊严和性别。
第一天面试他就被经理带到了员工更衣室换上了剪裁利落的西装制服。
刘泽青涩无欲无求的脸与这个欲望横流的地方格格不入,有些人的恶趣味就是喜欢看着干净的人痛苦,这种变态喜欢靠折磨别人来获得畸形的乐趣。
那种欢愉短暂刺激,高潮之后的空虚更让人上瘾。刘泽没想到他预料之中的事情会来的那么快,他被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压在沙发上的时候,恐惧还是倾巢而来。
刘泽以为那天晚上他就会失身给那个恶心的男人时,一个长相阴柔清俊的男孩坐到了那个油腻男身边。
“孙哥您来了怎么不来找我,压着个没有经验的小白菜有什么劲儿。”
钱晨笑的很甜,但在刘泽眼里却恶心地发腻,在他眼里钱晨和压在他身上的中年人没有任何区别。
孙大海强迫的动作一停,眼睛立刻冒出了碧磷磷的幽光。
这个小鸭子从来都不爱亲近他,孙大海曾经还向他抛出过揽枝想要和钱晨春宵一度。
钱晨竟然鸟都没鸟他,也不是钱晨挑,他入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男女没见过,主要孙大海是他老对手的常客和老东家。
他不想落人嘴舌,也不想和那个伶牙利嘴的小贱人掰扯。
钱晨从来没见过这个高个子,身上没二两肉的服务员。
他看到这个脸和木头一样没有表情的男生被孙大海压在沙发上的时候这个男生的神色大变,他看见了他眼睛里藏不住的恐惧。
这恐惧的眼神和记忆里某个这样的眼神重叠了,钱晨情不自禁帮了这个清瘦高冷不爱说话的服务员。
刘泽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画面,肚子上的肉一层叠着一层的中年男人压着一个白花花纤细的肉体在上面驰骋律动。
刘泽忍着喉咙里不断上涌的呕吐看完了这场野蛮粗暴的交媾,包间里的人彻底走空,刘泽才在糜烂恶臭的空气里绞着胃囊吐了出来。
钱晨用纸擦了擦身子,漫不经心地凑到刘泽跟前,“要是接受不了,我劝你趁早离开,不然迟早你有看习惯的一天,冷漠的看着这种事情在你眼前发生一边又一遍,又会冷漠地悔恨留在这儿的决定。”
钱晨的话狠狠刺激到了刘泽敏感的神经,刘泽心里没被消磨殆尽的清高让他厌恶眼前这个自作多情自作主张的人。
刘泽是个孤僻的人,他所有的难堪所有的荣耀都属于他自己,他不需要别人可怜他,也不需要别人人为他欢呼喝彩。
刘泽是个生活在自己脑中世界的人,钱晨的作为打破了刘泽生活的规律,任何想要左右他的人他都不会搭理。
钱晨看着眼里闪着泪花,神情阴郁的男生,突然就伸手摸向了他的身体。
刘泽惊魂未定恼怒地推开了钱晨。
钱晨压在刘泽身上费力地在刘泽身上摸索了几下,刘泽恼怒反感钱晨在他身上乱摸的手,顿时一个翻身把钱晨压到身下。
钱晨脑袋磕到地上,眉头狠狠皱了一下又随即展开,钱晨幸灾乐祸地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刘泽抬眼眼神不好惹地盯着钱晨,“还给我!”
“就不。”钱晨猛地在刘泽肚子上踢了一脚。
刘泽措不及防让钱晨钻了空子从他身下逃了出去,钱晨站在一旁动作惬意的翻弄着这部早就被淘汰的手机。
刘泽起身向钱晨猛冲过去,像是吃人一样的猛兽怼在钱晨身前,“还给我!”
钱晨记性很好,默念了两遍就记下了刘泽的电话号码,钱晨佯怒把手机扔到了刘泽怀里:“还给你,还真不给手机设密码啊,这都什么年代了土包子!”
刘泽冷冰冰地看了一眼钱晨,把手机收好立刻离开了钱晨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