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十月一,裴郁杭生活里多出了两个不速之客,裴耀和裴钰。
面对裴耀裴郁杭尚且还能装一装乖儿子好学生的样子,但是裴郁杭一见到裴钰那张脸,裴郁杭那副懂事听话的模样连装都不想装了。
裴耀一回京,京城里自然有很多人想约他出来见面,单纯想约他见面的也好谈事的也好,反正想和裴耀约饭局的人数不胜数,裴耀刚出门,裴家那股温馨的气氛消失地连渣都不剩了。
裴郁杭脸上温和地笑倏地消失了,裴郁杭冷着一张脸径自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了烟和打火机,裴郁杭动作娴熟地点上了烟,裴郁杭自顾自阴沉地吞云吐雾着。
裴郁杭那双遮掩在透明镜片下的眼睛在烟雾里忽明忽暗,裴郁杭的目光不知盯着客厅的哪处随口一问,“你怎么回来了。”
裴钰淡淡地答道:“陪着爸一起回来。”
裴郁杭嗤笑了两声,“呵呵,果然是裴耀最疼爱的儿子,也是……裴耀可是你的顶头上司,你根本不用做事情,几年之后就能有一份光鲜亮丽的履历,不像我这个被他放弃的棋子,只能选择你挑剩下的路来走。”
裴钰自顾自摇了摇头,视线也没有和裴郁杭交汇只是自顾自地看着桌面,“呵呵,人各有命,你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好的。”
裴郁杭的眼神彻底阴沉了下去,裴郁杭的视线移到裴钰身上,凶狠地盯着裴钰,“你是在讽刺我吗,你裴钰不稀罕的东西我裴郁杭竟然要把它当成宝,裴钰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裴耀那个老头子拉下来,当然,还有你我也不会放过——”
裴钰看向阴沉骇人的裴郁杭,从容又无所谓地说,“随你,我还是那句话,裴家的一切我都不稀罕,你要是有能耐,我倒是希望你立刻就把我赶出裴家,”说着裴钰的眼神也凌厉了不少,“呵裴家的大少爷,希望你能早日拿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裴郁杭听着裴钰这满嘴讽刺祝福的话,心里涌上了无尽的怒火,但此时的裴郁杭已经不是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小孩子了。
裴郁杭嘴角猝不及防露出了一个笑,笑完裴郁杭眼神深沉地看着裴钰,“裴钰你不用这么早就开始诅咒自己,惩罚你裴钰的权力不在你的手里,只有我裴郁杭才能折磨你……包括裴耀,这天不会太远,你们的好日子也就剩这几天了,好好珍惜。”
裴钰听到裴郁杭的话只想笑,不可否认他这个弟弟确实很聪明,在裴郁杭身上他能看到裴耀的影子,裴郁杭就是裴耀那只老狐狸的缩小版,再过个十年八年,裴郁杭或许真的有能力能扳倒裴耀,可这个话放到现在为时过早。
在裴耀权力顶峰的时候选择挑战他,那裴钰只能说裴郁杭爬到半山腰就会被人推下悬崖粉身碎骨。
不过裴钰心里清楚,就算他真的好心奉劝自己这个弟弟,他这个自大的弟弟也不会把他的话放到眼里。
毕竟自己是个野种,裴郁杭的母亲一死他的母亲就迫不及待霸占了裴耀,仇敌之子的话裴郁杭怎么能信。
裴钰那张漂亮白皙的脸上勾起了一个笑,“那我祝你成功吧!”
裴郁杭气愤地把烟头扔到了地上用脚狠狠地碾了碾,转身就上了楼,“妈的这个裴钰每次只会说这几句吗!笑笑笑!有你笑不出来的那天!”
裴家的父子关系很怪异,两个儿子互相恨着对方以及他们的父亲裴耀,裴耀却十分疼爱自己的两个儿子。
裴耀是个好领导,但是他永远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裴耀在这个小儿子身上花费的时间少之又少。
特别是裴郁杭八岁之后,不仅裴郁杭的母亲自杀了,裴郁杭被绑架之后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裴郁杭得了自闭症,相比于其他得了自闭症的孩子,裴郁杭的症状还算轻的,只是不愿意跟人说话。
裴耀只能把精力放到刚被接到裴家的裴钰身上,对于小儿子裴耀心中永远有亏欠。
对裴郁杭裴耀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溺爱,除了裴家的权力几乎裴郁杭想要的,裴耀都能让人把裴郁杭想要的送到裴郁杭跟前,最开始裴郁杭接触那些灰色产业的时候裴耀就知道。
可裴耀身为一个父亲,他竟然连正确地育自己的儿子都不会,批评过了怕儿子寒心,只能一味地放纵。
裴耀从来没留给自己思考过,裴郁杭缺得到底是什么,只是一昧自我感动般地付出。
血缘让裴郁杭对裴耀憎恨里带着对于父爱的渴望,他淌进这条血红色的河里,河里有红色象征的温暖,也有红色象征的血腥和无情。
物质必不可少,可感情也缺一不可,少了情感的滋润,那些被高高垒起来的物质就像一座粗粝的城墙矗立在了血缘这条河的岸边。
拦在河对面的城墙是裴郁杭建造的,可是一砖一瓦却都出自裴耀之手。
血缘这个东西就如同红色一样,裴郁杭把血缘的温暖和冷漠体验到了极致。
所以裴耀半辈子都在弥补裴郁杭,但是他一直都填补不上裴郁杭心里的破洞,他的亏欠就像姗姗来迟的雨水,不是裴郁杭要的,同样裴郁杭也不需要了。
另裴郁杭最痛恨的不是裴耀把时间都放在了裴钰身上,真正痛苦的难过的是,历史在裴钰身上重复上演着他曾经历过的微不足道的痛苦,最终裴钰的痛苦成了裴耀眼中的苦难。
大概裴耀的一只眼睛叫重视一只眼睛叫忽视,他看裴郁杭的时候另外一只眼睛就闭上了。
裴钰看着裴郁杭离开的背影,裴钰含笑的眼神彻底冷了下去,裴钰的眼神里有嘲弄有恨意,这个自闭儿童不管年龄涨了多少岁永远只会沉浸在自己构筑的世界里。
裴郁杭给自己导员打了个电话,“喂老师。”
张玉山刚给自己女儿送到补习班楼底下,他刚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正准备骑上电动车回家,突然给裴郁杭设定的专用铃声响了。
张玉山忙不迭地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张玉山立刻接听了电话,张玉山殷勤地回答:“欸裴同学,有什么问题需要老师帮忙的?”
“张老师,学校还有没有空着的宿舍,您可以帮我申请一间吗?”
张玉山的小眼睛转了转,“嗯嗯嗯,还有呢,上次你说把你空着的宿舍让给有需要的同学,但是学校宿舍的床位还够呢,你那间屋子还空着呢,裴同学你的意思是要到学校的宿舍住是吗?”
“嗯,既然还空着,我明天就把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
“行行行,裴同学,来学校了看书上自习也能方便一点,平时没事了和咱们学校篮球队的打打球都挺不赖的。”
“嗯,麻烦你了张老师。”
张玉山拍了拍腿,“诶,这点小事不麻烦,裴同学以后生活上学习上遇见问题及时向老师反应,老师一定竭尽所能给你解决,对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裴同学你收拾收拾行李和书吧。”
“嗯老师再见。”
张玉山挂了电话之后立刻翻开了通讯录,张玉山看着不断滑动着人名的屏幕下意识地歪了歪脑袋,这裴同学来学校住校怕不是和家里的人闹矛盾了吧,听着语气不太像是被家里赶过来体验生活的。
张玉山叹了口气自己怕不是一会又得给人拾房间去吧,张玉山本来想给自己的老婆打个电话过去,和她交代一声自己今天有事两个孩子得她去接了。
张玉山还没翻到自己老婆的电话号码呢,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自己给老何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他们保洁那里还有人手没有。
“喂老何!”
“咋了,老张!”
“你们保洁有没有空余的人手现在给我把C栋501那间屋子给打扫一下啊?”
何崇皱了皱眉头,“现在这么晚了,人家干活的都休息了,这事儿有这么着急吗?”
张玉山语气里多了些无奈,“这不本来我打算过去亲自收拾的,现在又赶上孩子补习班下课走不开嘛,关键是那屋子里住的是裴少爷,你说咱们能不担待着嘛,哎。”
“奥,那我帮你问问那栋楼里的宿管,现在为了管理方便宿管和楼里的保洁都住在一起了,这事你就别担心了。”
张玉山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了,“还得是你啊,老何,过两天出来喝酒不,前两天别人送了我两瓶好酒。”
何崇摇了摇头,“甭记了,这几天我们这块忙,学校要开会学生们又得办活动,指不定哪天A大又得上电视了,A大的仪容仪表还得靠我们呢,我这屁股底下的凳子也坐不住了,总得出去转悠。”
“那行,你忙着,奥对了,还有个事情得跟你交代一下,你把那间宿舍卧室里的柜子都移到客厅里去,上次有个研究生住在里面,说是客厅里的窗子被柜子遮上了,人家有课最后还是我和几个人给弄的,我没敢和那个裴少说有人住过他的宿舍,你到时候让人把卧室里的衣柜放到窗户旁边把窗户遮上,至于卧室里的桌子还有床头柜啥的也得搬出来,放在客厅里就行了,我就记得那会卧室里只摆了一张床,咱也不知道,有钱人这是啥想法,非得把卧室搬空。”
“行,这要求还挺多,没别的事挂了啊。”
张玉山抬眼看了一眼屏幕上方的时间,竟然八点了,不行家里那个小的也下课了,自己得立刻赶过去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