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之后，两人又做了几次，像是要把这些年欠下的全部补上为止。最后，金发男人瘫倒在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颤抖。两口小穴都被插得红肿，灌满浓精，乳白的精液顺着双腿流下，好不淫靡。
连冰宜拿出两套干净的衣服，一件给了他，一件自己换上。换衣服的时候，他将出关后遇见赵瀚星的事告诉了京鼎，对方沉默片刻，说道：“原来是青莲上仙的后人。我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她这一脉都是凡人，又没有碰上什么大造化，早就断绝了，没想到居然延续到了今天……”
“我也很惊讶，”连冰宜顿了顿，说，“想来，也许是因为我……”
青莲上仙原名赵景瑜，以一手出神入化的青莲剑法闻名，她便是连冰宜口中的“赵师姐”。和他一样，这位赵师姐也是百花宫出身，她从小就和连冰宜一起长大，两人的关系很好，就像亲姐弟一样。
后来，赵景瑜算出自己情劫将至，于是主动出共，和一名凡间男子相恋，然后产下一名男婴。等到那名凡间男子百年过后，孩子也已经顺利长大，成家立业了，赵景瑜渡过了情劫，便离开他们，回到了百花宫里。
不过，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赵景瑜虽然是修仙者，但还是会思念对方。于是，她便托连冰宜帮忙照看，偶尔带些消息回来，她也就知足了。
连冰宜答应了。但他第一次去看望对方，就在路上遇到了百花宫的仇敌。对方人数众多，当时连冰宜修为尚浅，又寡不敌众，只能选择逃走。然后，他就被赵景瑜的后人救了。
准确来说，那人是赵景瑜的重孙，也是赵瀚星的前世。赵景瑜生下儿子时，他们还住在村子里，以种地为生；但不过短短一百来年，她的重孙就搬进了山里，成了一名猎户。他在山林里捡到了受伤的连冰宜，然后将对方带回家好生照顾。为了报答对方，同时，也是为了照顾师姐的后代，连冰宜便把冰髓灵玉佩送给对方当做信物了。
时隔多年，连冰宜却仍记得，那天他即将离开时，那名猎户眼里的不舍和迷恋。连冰宜知道自己生来就有一副好皮囊，任谁见了都要为之惊叹。但对方是赵师姐的后人，四舍五入也算是他的后辈，连冰宜不想和这种人扯上关系，于是干脆修改了对方的记忆，把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改成了一个白胡子老人。
然后，连冰宜便回去了。之后的时间里，每次闭关前后，他都会透过冰髓灵玉观察对方。也许是有这一份仙缘加持，赵氏一族就这么延续到了现在，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一直稳稳当当的。
“因为你送的那个玉佩？喔，也不是不可能。冰髓灵玉可不是凡物，一般人可承受不起，戴上只会折寿，但赵家竟然一路传承了下来，还阴差阳错救了你一命……”京鼎抬起头，耸耸肩，“小冰，这下，你欠他的就更多啦。”
“毕竟是赵师姐的后代，怎会是凡夫俗子？区区一块冰髓灵玉而已，没什么折不折寿的。”
“哼，还好意思说，你这个做师弟的，本来要去照顾人家，结果照顾来照顾去，居然照顾到床上去了。青莲上仙若是泉下有知，还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京鼎调笑着说道，却见连冰宜脸色骤变。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上嘴，但为时已晚，黑发美人盯着他，缓缓问道：“赵师姐死了？”
他细长的眉毛皱起，一双灰色的眼睛冰冷无比。京鼎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说：“小冰，自从你死了之后，鸿骨宗就盯上了其他四大宗。短短半个月时间，飞霞谷、凤栖阁和坏山覆灭，极仙岛开启浮游阵法，整个宗门连人带岛一起传送到了其他地方，连我都不知道去向。其余大大小小的宗门要么四散逃开，要么隐藏起来。也有人向鸿骨宗投降，但最后都成了血修嘴里的肉块。”
“至于那些没有宗门的散修，那就更惨了。他们要么被血修抓住，圈养起来当修炼材料，要么四处躲藏，苟且偷生，”金发的虎妖摊摊手，无奈道，“就这样，修仙界彻底沦陷了。”
“师姐呢？”
“你战死后，极意剑却没有断裂，鸿骨宗的人便怀疑你没死，只是用了什么秘法金蝉脱壳了。他们把极意剑带到昆山，准备用那里特有的丹霞熔岩毁了这把剑。青莲上仙知道后，认定你没有死，于是带人去抢夺极意剑，但最终寡不敌众，被血修俘获了。”
“她毕竟不是一般的修士，无论是修为还是传承都是一顶一的，所以，鸿骨宗想把她转化成血修。她知道以后，用寿元在极意剑上设下一道封印，从此之后，这把剑不可破坏，也不可使用，修士一旦靠近，就会被其中寄宿的怨念吞噬，变成没有意识的肉块。”
“直到今日，鸿骨宗仍然无法破除这封印，极意剑成了远近闻名的魔剑，被束之高阁，”京鼎说，“但是，如果是你的话，也许有办法破除这封印呢。”
“……”
黑发美人垂下眼，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道：“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封印，应该是师姐自创的。京鼎，她……死的时候，痛苦吗？”
“据说，刚封印到一半，就被鸿骨宗发现了，”说到这里，男人别开脸，面露不忍，“青莲上仙顶着几十名血修的猛烈攻击，硬是撑了一个时辰。等到封印完成，她……她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如同受过凌迟之刑一般，简直惨不忍睹……”
“血修以修士的血肉为食，鸿骨宗见她已死，于是决定分食她的尸身，好继承上仙的修为和记忆。但分来分去，也只刮下几斤碎肉，于是……他们就连骨头也全部碾碎吞下去了。”京鼎说。
说到这里，他不禁皱起眉，抬手捂住了脸。
修仙界的修士有很多种类，从种族的角度可以分为人类修士和妖族修士，从武器的角度可以分为剑修、体修、器修、符修等多个种类。不过，这些仅仅只是方便分类的标签，不一定绝对，很多修士都会使用多种兵器，就拿京鼎来说，他虽然是体修，但也会使用刀枪棍棒之类的武器。
而血修是其中最怪异的一种。这种修炼模式发源于八百多年前，据《天罡宝录》记载，当时，一颗红色的陨石坠落地面，落地后石头裂开，从中流出浓稠的血红色汁液，一名人类修士好奇尝了一口。从这一刻开始，世界上的第一名血修就诞生了。
和其他修士不同，血修对修炼者的天赋没有任何要求，即使是没有灵根的普通人，在服下特制的“魔血玉”后就能开始修炼了。只不过，其他修士以天地灵气为食，血修却以修士为食，他们通过吞食修士的血肉，进而得到对方的修为和记忆，甚至连经验和心得都能继承。
更可怕的是，血修没有寿元的限制，也不会轻易死去。刀劈斧砍，油烹火炙，无论是多么强大的武器，都无法杀死血修。只要时间足够，他们就能恢复原样。只有同时使用神魂锁和无刹抽魂术，瞬间抽出对方体内最特殊的那一部分精血，唯有这样，才能真正地杀死血修。
但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神魂锁和罗刹抽魂术属于高阶神魂秘术，只有化神期以上的修士才能使用，同时，对使用者的要求也很高。修仙界化神期以上的修士很多，但也只有四分之一的修士能用出这两门秘术。现在五大宗覆灭，普通修士死的死，藏的藏，能使用这两门秘术的修士更是少之又少了。
“……”
连冰宜沉默着，一张漂亮的脸隐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漫长的寂静过后，他才缓缓开口道：“狂坞派的罗宗主呢？他还活着吗？”
狂坞派的罗宗主名叫罗文，是一名刀修，人称赤阳刀圣。连冰宜和他关系很好，两人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
京鼎叹了口气：“狂坞派也被血修攻陷了，据说，罗宗主当晚就自裁了。”
“……”
黑发美人闭上眼，他虽然面无表情，可周身的衣服却无风自动，一圈圈灵力激荡开来，足以看出此时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但过了几分钟，他周身的灵力就平息下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连冰宜睁开眼睛，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只有眼底藏着一丝冰冷。“我知道了，”他说，“京鼎，你辛苦了。”
“……小冰，你没事吧？”
“京鼎，现在发火也没有用，反而还会自乱阵脚。我不是毛头小子，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当然不会做没意义的事。”
“小冰，你……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我真的没事，放心吧。”
京鼎摸摸下巴，看着他：“不是，小冰，你这样让我有点害怕啊。呃……要不，你揍我一顿？”
听见这话，连冰宜扯了扯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个笑：“你胡说什么呢。”他拢了拢袖子，“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你……认真的吗？”
京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却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任何一点情感波动。不过短短几分钟，连冰宜就收拾好了心情，表现得如平常一般，但越是这样，京鼎就越觉得害怕。
但他最后只是长叹一口气，露出了个郁闷的表情。连冰宜明显在生气，但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那我们出去吧？”
连冰宜点点头，京鼎立刻抬腿，正要迈出去，就被他抓住了后领。“你打算就这么出去吗？”他问。
京鼎挑眉：“什么？我这不是有穿衣服吗？”
“换个形态，你这样太吓人了。”
“关我屁事，老子为什么要在乎凡人的看法！”
连冰宜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京鼎只好投降：“好吧，小冰，我换。”
他往地上一趴，变成一只巨大的老虎，然后又渐渐缩小，变成了一只胖乎乎的橘猫。橘猫灵活地爬上连冰宜的身体，趴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后舔了一口，抱怨道：“小冰，你太在乎凡人的看法了。”
“你太醒目了，如果被血修发现了怎么办。”
“哈，难道你就不醒目吗，连大美人？”
连冰宜没回答，京鼎却看见他微微勾起的嘴角。这一次的笑好像是真心的，他终于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在对方的肩膀上蹭了蹭，撒娇道：“小冰，我饿了，想吃饭。”
“回去吃。”
“回去哪里啊？难道要去你那个姘头家里？”
“你吃醋了？”
“是有点，”橘猫哼哼道，“才三百年不见，道侣就在外面新找了个老婆，谁知道了不会生气啊……”
连冰宜没搭话，他知道京鼎只是说说，没有真的生气。几千年的岁月过去，对方和他一样，七情六欲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况且在修仙界，一对多的模式是很常见的。
连冰宜抬脚，走出了字画的世界。周围的场景迅速变幻，他们又回到了那间古色古香的古董店，店老板趴在柜台上，还在睡觉。连冰宜一招手，墙上的字画就自动飞了过来，然后缓缓收起，落在他手中。这是京鼎的宝物，连冰宜把它交给对方，橘猫用尾巴一勾，就收到了储物空间里。
做完这一切，连冰宜本想直接离开，但他仔细一想，又停了下来。黑发美人伸出手，往墙上一指，那里很快又出现了一幅一模一样的字画，只不过，这只是普通的字画，并不具备储备功能。连冰宜轻敲桌面，唤醒了老人。“你好，”他指着墙上的画，柔声说道，“请问这幅画是谁放在这里的？”
从感应到京鼎的神识波动那一刻开始，连冰宜就觉得很不对劲。三百年来，他一直藏在虚境内养伤，从未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其他人。可是没想到，京鼎藏身的字画居然就在附近，这么近的距离，这会是巧合吗？
连冰宜不相信巧合，一切都是必然的结果。
店老板揉了揉眼睛，看看连冰宜，又看看画，然后打了个哈欠。“我记得，好像是十几年前，一个年轻男人送来的。他说，他想把这幅画暂时寄放在我这里，等到时机成熟，就会有人来取走的。”
“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相貌吗？”
“当然记得！那人长得非常帅，像明星一样，而且好像是外国人，皮肤很白，头发是金色的。”老板说。
……金色头发的外国人？
在修仙界，修士修炼的功法和武器不同，也会产生不同的外貌。修炼雷属性的功法，时间长了，头发颜色就会变深；修炼水属性的功法，皮肤会变得白皙透明。妖修的毛发颜色多半和本体有关，而血修的毛发和瞳孔都是暗红色的，像鲜血一样，越是修为高深的血修，毛发颜色就越鲜艳。
至于金色头发、相貌英俊的修士……连冰宜在记忆中搜索了一遍，却找不出这么一号人物。于是他抬起头，说道：“谢谢。”
“小伙子，你是来取画的吗？”
“抱歉，我不是，”连冰宜说，“就让它留在这里吧。”
老板叹了口气：“唉，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估计早就忘了吧……”
连冰宜转身离开，然后悄悄分出一丝神识附在字画上。虽然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但对于修士来说，十几年的光阴也不过眨眼之间，那人如果真派人来取画，连冰宜就能透过这抹神识，知道对方的真面目了。
黑发美人推开店门，走到了大街上。橘猫趴在他肩膀上，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不管那人是谁，他这么做都是在帮我们，”京鼎说，“哼，金发的帅哥啊，能逃过鸿骨宗的魔爪，活到现在的，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这人的修为一定十分高深，可我为何从未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也许，不一定是金发，现在鸿骨宗如此嚣张，那人应该也伪装了外表，才能避开血修的追杀。”
“说得也是。不过，往坏处想，我藏身的字画看起来和普通的画卷没有区别，那人说不定就是个凡人，根本不知道这张画真正的价值呢。”
连冰宜垂下眼，没有回答。
如果对方真不知道字画的价值，又怎么会留下那句“等到时机成熟，就会来取走字画”？这分明就是特意留给他的讯息。对方是谁？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是真心想帮助他们的吗？这一切都不得而知。现在，连冰宜只能等待，等待着对方主动出现。
黑发美人抬起头，望向湛蓝的天空。阳光落在他脸上，将白皙的皮肤罩上一层柔和的金光。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抬起头，就能看见这片天空。世事变化无常，只有这片天空亘古不变，永恒不灭。
修仙者的寿命十分漫长，但和这片天地相比，他们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蝼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