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贵和珠儿被押进了明镜司,庞贵见楚云哲连忙双膝跪地道:“王爷,不知草民犯了何事,王爷要抓草民。”
楚云哲负手看着他道:“你自己做的事情,莫非忘了?”
“草民不知王爷是什么意思。”
“本王看你不见棺材不落泪。”
楚云哲突然靠近庞贵,掀开他的外衫,摸着他的那条绣着龙凤呈祥的腰带道:“这腰带绣工不错,想必是你那相好绣给你的吧。”
“回王爷,草民并无相好。”
楚云哲用力一扯,腰带脱落,楚云哲看着手上的腰带,上面还绣了个“月”字。
“还说不是,这上面都绣了人家姑娘的名字了。”
苏雪舞狐疑,楚云哲这家伙到底想说什么,庞贵是凶手没错,怎么扯到他的相好身上了。
庞贵的脸上一阵青白,不安的情绪在他心中徘徊,“如果本王没有猜错,你那相好叫吴纤月,对吗?
庞贵听到这里,脸上的神情更是一惊,随后又释怀,“素闻潇郡王断案如神,今日一见,果然了得。”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
“你确实藏得很好,可是你忽略了你自身的一些东西,例如,你手上的黑痣,它就是你的破绽。”
“吴纤月死之后,是一个男子替她收的尸,而那名男子的手上,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在三名花魁死之时,你虽然有不在场的证据,可是她们死的前一日,你恰好都在场,让本王不得不怀疑。”
庞贵没有辩解,他知道自己的罪证已是铁证如山。
楚云哲走到了珠儿的面前道:“你看看,你爱的男人,心里只装着别人,你这么帮他,何苦?”
珠儿不吭声,看了一眼庞贵认命低下了头。
“连杀三条人命,庞贵,你可知罪?”
“哈哈”庞贵仰天一笑,继而满眼阴狠道:“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当初如果不是她们狠心杀害月儿,我又怎么会杀她们?”
“可是杀吴纤月的,并非这三名花魁。”
“都是一丘之貉,能有什么好东西?”
“我杀她们是替天行道,这天下有多少人因为这些下贱的青楼女子而妻离子散?”
“我就是要搞垮青楼,让她们祸害男人,我就是要让她们给我的月儿陪葬。”
“可惜啊,才杀了三个,太可惜了。”庞贵像是疯了一样。
“王爷,你知道心疼的感觉吗?”
“我和月儿情投意合,可是就在成婚的前一日,她进了青楼,不到两个月,她突然暴毙,一尸两命,为什么?我还要问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对我这么不公?”
“老天爷,我庞贵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庞贵扬天大喊。
“来人,把庞贵押进大牢。”
这个时候珠儿突然跪地:“王爷,饶命,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求你看在他丧妻的份上,饶他一命。”
“你自身都难保,还向他求情?果真是傻女人。”
“来人,把珠儿押进大牢,听候发落。”
珠儿成为媚之的婢女之前,和庞贵的邻居,庞贵对她帮助甚多,她芳心安许,当她知道是庞贵杀了她家小姐媚之,她想着,人既已死,她希望能保住生者,因此,她替庞贵隐瞒了事实,并希望他从此收手,可是她忘了,人一旦有了邪念,是很难从善了。
南风辰松了一口气:“想不到杀这三名花魁的人,竟然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裁缝伙计。”
“可不是吗?知人知面不知心。”苏雪舞看见这个结果,她还是挺开心的。
南风辰突然凑到倾婳的面前道:“倾婳姑娘,听说你喜欢听戏,玉琼楼来了一位新的角,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听?”
“谢谢,没兴趣。”
倾婳想也不想拒绝了,她觉得她回去捣鼓她的毒药,比和他去听戏有趣多了。
“那要不,我请你吃饭,谢谢你上次的救命之恩。”
“我研究毒药,需要个试药的人,你要不当当?”
“我...突然想起今日有事,改日登门道谢。”南风辰说完跑得比兔子还快。
“苏仵作,你随本王过来。”楚云哲的声音响起。
苏雪舞闻言,对倾婳交代了几句,跟上了楚云哲的脚步道:“有事?”
“当本王的私人仵作,条件随你开。”
楚云哲见识了苏雪舞的验尸的本事,他想把她留在明镜司,萍烟楼一案,她立了大功,如果不是她验出了三名死者的蹊跷,他恐怕没有这么快查出凶手。
“没兴趣。”
苏雪舞才不想在他的手底下干活,她只想拿回自己的玉坠子,其他的还是少接触为妙,如今自己的身世被他知晓,被他拿捏在手,已是万般不愿,还要日日对着他,还是算了,反正在京兆府刘大人那里已谋得一份差事,在京城也算是有一条谋生之路了。
“本王听说,你妹妹苏雪瑶患有心疾。”
“而本王恰巧认识神医梅三风,他对心疾之症颇有研究。”
“梅三风?”苏雪舞一直在找的神医,此人云游四海,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可是打听了许多年,仍旧没有他半点踪迹。
“如果你答应当本王的私人仵作,本王可托人传话,把你妹妹送去那里医治,并且每月的月俸十两。”
苏雪舞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好,我答应。”
苏雪舞突然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什么,以至于时常被他捏住命脉,违抗不得,也怪自己家徒四壁,终日为几两碎银奔走。
“当本王的仵作,需得随传随到,你可能做到?”
“可以。”
“甚好,下去吧。”
楚云哲看着苏雪舞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动不动就炸毛的小猫儿,是否会有听话的一天?
云亦走了过来道:“公子,夫人让您回公主府用膳。”
“嗯。”楚云哲淡淡应了一声,即使他的母亲不派人来传话,他也是时候回去一趟了。
“公子今日,似是心情不错。”云亦突然觉得,楚云哲的身上竟透出丝丝的愉悦,这是以往从未有的事。
“有吗?”
“走吧,回公主府。”
沈府
苏雪舞和倾婳回到听雪阁,看见里边有灯亮着,推门一看,舅母高兰馨正坐在屋内,正气定神闲得喝着茶,看见有人推门进来,她缓慢放下了茶盏道:“舍得回来了?”
“舅母,我.....”
“你是当我的话成耳边风了?”
“你还有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
“你看看你这身,穿的是什么?好好一个姑娘家,偏生穿着男人的衣裳,一天天出去鬼混。”
“算了。”高兰馨深吸了一口气,调息了一下,她怕自己再说下去,被气到的人是自己。
“听说,今日潇郡王来找你了?”
“嗯。”苏雪舞应道,他不过是来找自己验尸,但是她不想解释。
“看来潇郡王对你有点意思,你得好好把握机会,如果能进公主府,你后半生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若有这个福气进了公主府,帮衬帮衬你舅父,也不枉沈家护你这么久。”
苏雪舞在心里暗嘲,把自己和妹妹扔到乡下不闻不问,算护?如果不是师父,自己和妹妹恐怕已经饿死在那里了。
“知道了,知道了。”高兰馨想要的,她知道,为了让她放过自己,她还是暂且应着她。
“你知道就好。”
苏雪舞和倾婳进入房间,关上门后,苏雪舞躺在摇椅上,倾婳边看着房中的景象边道:“你这位舅母不好相处。”
“可不是吗?如果不是看在舅舅和表哥的份上,我才不想住在沈府。”
“这匕首,你怎么还留着啊?”倾婳看着墙上挂着的匕首道。
“当然得留着,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送的。”
“找了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死心?”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说起这把匕首,苏雪舞的脑海中又忆起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在她八岁那年,皇上下命抄家,苏雪舞和妹妹侥幸逃出,官兵大肆搜查她和妹妹的下落,两个孩童又怎么躲得过这些训练有素的官兵,他们终究还是被发现了,就在她们落入官兵之手时,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公子利落了解决了那些人,并送她一把匕首防身。
她那时候觉得,他身上光芒万丈,在她的心底注入一束光,让她从此不惧怕黑暗。
“你不会是芳心暗许了吧?”倾婳突然凑到苏雪舞的耳边道。
“倾婳,你说什么呢?”
“我只是想找到他,谢谢他当日的救命之恩罢了。”
“你看,你看,还说不是,脸都已经红了。”
“有吗?”苏雪舞慌忙用手触碰了自己的脸,果真是烫手的。
“倾婳,你又逗趣我,你真坏....”苏雪舞突然走到她的面前,手不断在她的细腰上挠来挠去,她知道倾婳最怕挠痒了。
“我挠,我挠.....让你说我.....”
“雪舞,你放开,你再挠,我撒毒粉啦....啊,我真的要撒毒粉啦.....”
两人打打闹闹,房间中不断传出少女的欢笑声。
不知过了多久,打闹声停了下来,苏雪舞拉着倾婳坐在自己的旁边道:“倾婳,我跟你说件正事。”
“你说。”
“我明日打算去趟无忧阁。”
“无忧阁?”
“对。”
无忧阁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组织,以贩卖消息为主,这世上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但是买消息的价格是天价,不是大户人家,出不起这个钱。
“你是想去查查苏家当年的冤案?”
“没错。”
“可是,据说,买消息的价钱可是天价,咱们有这么多钱吗?”
苏雪舞从旁边的抽屉下,取出一个罐子打开,上面装满了银子,可是加起来的总数不过五十两,倾婳看着这些钱道:“恐怕,不够。”
苏雪舞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从身上取下一枚玉坠子,“加上它,应该差不多了。”
倾婳把玉坠子拿了起来看了看:“这是块上好的玉,产自洛斯,看质地,起码值一百两,你怎么会有?”
“这是楚云哲给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问他要回我父亲留给我的那块玉坠子,他居然塞给我这块。”
“你真的把它当了?”
“不当留着做什么,又不是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倾婳重复着这句话。
苏雪舞突然意识到说错了什么,她怎么会想到是定情信物?她一拍自己的脑袋,“真是糊涂了。”可是她转念一想,也没有说错啊,这确实不是定情信物啊。
倾婳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张道:“可是雪舞,听说那无忧阁的阁主无尘公子,喜怒无常,且甚讨厌女子,江湖传言,女子不得踏入无忧阁半步,平日在无忧阁伺候的婢女,需得离他三尺之外,否则,死路一条。
我记得很多年前,有一女子女扮男装去买消息被识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衣角,他即刻一剑封喉,并且把那女子的手都砍了下来。”
“这么凶残?”苏雪舞听着,毛骨悚然。
“真是怪物.....”
“是啊。”
“万一你被他识破女儿身....”倾婳想想都觉得可怕。
“放心吧,扮男子又不是第一次扮,我熟练着呢。”
苏雪舞回京城这段时间,刻意打听苏家的事,可是这些人但凡听见苏家二字,似是见鬼了一般,都闭口不言,如果要给父亲鸣冤,势必要查清楚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才有可能从中抽丝剥茧,找出真正的罪魁祸首。
无忧阁哪怕是狼群虎豹之地,她也要去一趟。
“我陪你去。”倾婳不放心道。
“不用,多一个人去,就多一份危险,只要我小心行事,不露出马脚,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最多是我钱不够,把我轰出来罢了。”
“那好吧,你务必小心,我在外面等你。”
倾婳还是相信苏雪舞有瞒天过海的能力,她机灵聪慧,在乡下给衙门当仵作这么久,都未曾被人发现是女儿身,这一次,她对她有信心。
苏雪舞收拾好案桌上这些碎银子,两人聊了一会,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