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我来说,这份感情太过陌生,毕竟我不像他那样从小就在Ai的包围中长大,甚至认定自己不可能这麽幸运,遇到一个愿意全心全意珍惜我的人。
「我现在知道你的想法了,我是想……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好好厘清思绪?」
他静静凝视我,连点头的动作都格外慎重:「好。」
听见这个答案,我的第一反应竟是松了口气,彷佛行刑之日被无限期延後的囚犯。
我对自己这种惯X逃避的反应感到厌恶,却无力改变。
卓燃带我从後门离开,来到一处车库,我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这里是住宅区,直到他把车开出来、我坐进副驾,才蓦然意识到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老家。
若是换作从前,我肯定会吵着要参观他的房间,一想到他爸妈那麽有趣热情,他家的装潢铁定也是别出心裁吧?但现在,我根本不敢开口提这种事。
我下意识感到拘谨,全程紧握安全带,他一言不发,我也m0不清他的心情,可若贸然询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又显得矫情,毕竟他若真有情绪,大概也都是因我而起。
於是我们一路无言,直到他将车停在距宿舍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显然是想避开他人耳目,可我仍感到困惑:「你不一起回去吗?」
「我不想惊动其他人,也懒得跟琳达解释为什麽临时改了接送地点,还是回老家睡吧。」
「喔……那就谢谢你了,晚安。」
「等等。」他猛地喊住我,接着朝我掌心向上:「刚刚那张写有地址的纸条,先给我保管。」
「啊?为什麽?」
「以防你哪天突然一个人跑去找人啊。」
「……你觉得我会毫无计画就冲动行事吗?」
「你今晚跑来找我,不就是毫无计画的冲动行事?」
「那、那不一样好不好!这件事我得先跟家人交代……还要把工作排开,至少也要等杀青之後才能——」
「你以为只要有钱有闲,就能顺利跑进山里找人?那地方偏僻得很,大众交通工具根本到不了;就算自己开车,导航也派不上用场,讯号还极差,到时候出了什麽事,你打算怎麽应对?还有,小村子里不少人不识字,中文只会说一点,要顺利对话得用台语或他们的族语,你觉得凭你拍乡土剧前y背的那几句就能G0u通吗?」
他一口气抛出好几个我目前尚未考虑到的问题,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再说,他怎麽知道我台语不好?难道那些台词听在内行人耳里真有那麽鳖脚吗……
「我确实不会说他们的族语……难不成你会啊?」
「要不要我现在打给劳吉,跟他来段你一句都听不懂的对话?」
我哑口无言,只能陷入郁闷。
「所以我的意思是——我陪你去。」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明亮的目光。
「戏一杀青我们就一起去,不管你是要回老家告诉家人,还是进山找父亲,我都陪你一起。」
「可是……杀青後你肯定还有其他工作吧?你已经为我做了太多,接下来的事,应该让我自己——」
「工作丢了再找就有,但穆天成只有一个,无可取代。」卓燃说着,倾身向前,握住了我的手,「哥,你还记得帮我训练演技时,为了让我T会恐惧,你设下的那个假想情境吗?我现在可以肯定地说,如果你把自己弄丢了,我真的会疯掉。」
他终於肯叫我「哥」了,明明没隔多久,却恍如隔世。
「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轻轻一笑,伸手r0u了r0u我的头,像是在奖励我乖乖听话。
有多久没有人像哄孩子般这样对待我了呢?我已经记不清了,眼前,他的脸逐渐靠近,温热的气息随之扑来,将我温柔地包围其中。
如果一个吻就是他此刻想要的报酬,给他也无妨。於是我顺从地闭上眼,却只感觉到他的唇轻落在嘴角。
「天成哥。」
我睁眼望向他,那熟悉的温柔神情久违地映入眼帘,让人瞬间鼻酸。
「我对你的感情就像这个吻,你想要的时候再拾起就好了。」
那一晚,我坐在沙发上,用热毛巾敷着眼睛,心绪在时钟滴答声中慢慢归於平静。
如今回想起来,灵媒的预言似乎真成了现实,我因为接演《偏Ai定律》而和卓燃变得熟识;在他的帮助下,我找到了父亲的线索,却也得知他可能已经失去记忆的噩耗;而整个过程中最令人措手不及的,是发现卓燃对我不仅仅是後辈对前辈的敬仰,更是早已动了真情。
如果这些正是预言的全貌,我衷心希望,一切都能拥有圆满的结局。
然而,我也十分明白,能否顺利落幕的关键不在他人,而在我,我所做的每个选择都可能牵动未来的走向,必得小心行事。
怀着这样沉重又慎重的心情,我继续投入拍摄工作,不久後,迎来了我在《偏Ai定律》剧组中的最後一场戏——
方晗的告白,以及元予轩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