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周一清晨,旭脉的内网彷佛被谁按下了危机模式的启动键。
系统提示音此起彼落,像一场无形空袭。
各部门信箱同时跳出一封标题为《本周内部制程异常事件通报》的群组信件,红sE惊叹号闪烁得像要跳出画面,画面上的小信封图示一抖一抖,像是在警告所有人:「有事发生了,现在、马上。」
内文只有短短几行,却像丢下一枚冷冰冰的手榴弹:「有关导管批次调货与报废纪录异动案,请各部门协助调查与盘点,若有疑义请回报管理部审查窗口。」
语气简洁,杀伤力极高。
每一个字都像审问室里的镁光灯,直接照进人心的Y影里。
潘佳瑛刚跨进办公室,连外套都还来不及脱,就被这封信定格在电脑前三分钟。
她右手还提着咖啡,左手停在滑鼠上,整个人像被瞬间冷冻。
咖啡杯静静放着,连冒出的蒸气都像冻住了,凝结成她额头上的压力。
内心OS:喔喔喔……来了,终於烧起来了……
她迅速按下通话快捷键,口气急促得像在拆炸弹。
「欸你看到信没?你那边上周有谁动调货单?」
电话那头传来咀嚼声,还带点迷迷糊糊的鼻音。
「啊你不要一大早打来,我还在吃地瓜。」
「你吃整箱也没关系,但你上次是不是乱签那个ZR代码的单?现在出事了咧。」
「……喔,那个啊,我以为那是系统自动补……」
「自动补你个头!自动补单会指定旧员工代码?!你当系统会灵魂附T喔?」
同时间,管理部副理罗淳仁在办公室的另一端,合上笔电,嘴角挂着无害的微笑,但眼神却JiNg准得像光学导引弹。安静得像一潭水,却暗藏漩涡。
「这件事闹大也好,该整顿的时候到了。」他对助理语气平稳地说,声音像开会时用来麻痹对手的低频BGM。
但他内心早已翻开那本厚厚的政治C作笔记本,书角摺得密密麻麻,标注得b会议记录还JiNg细。
三天前他就嗅到这场风暴的味道,b谁都早一步送出《内控机制改善建议书》,成功卡位成为此次事件的主导窗口。
桌上的备忘录早已列好关键人物清单,像是在下棋:
?潘佳瑛:制造部组长,涉事单位核心
?徐宛洁:新进人员,资料通报起点,疑似最初异常登录者
?陈美Y:品保主管,与失误资料有交集纪录,态度暧昧,据说与课长魏坤明关系匪浅,行事一向「懂得摆尾巴朝哪边摇」
?许正宏:排程课责任人,批号转移纪录签核人,已知失误点
「接下来,就看谁能安稳度过这一波罗。」他喃喃低语,像是宣判,又像是预言。
两天内,旭脉内部刮起一场密不透风的“文书风暴”。
调货纪录、报废纪录、退件分析资料、系统C作记录、登入时间列表,像暴雨般疯狂涌入各部门信箱与共用资料夹。
各部门主管一边整理资料一边怀疑人生。
协谈名单陆续展开,HR每日排程排到午夜。
从会议室走出来的同仁个个像导管泡过酒JiNg一样苍白,眼神涣散,有的甚至连名牌都忘了挂。
影印机从白天运转到半夜,哀号声此起彼落。
胶水和碳粉的味道在办公室空气中发酵出一种挥之不去的焦虑味。
而在品保部那头,陈美Y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红唇微抿,表情淡漠。
她走进调查会议室时,一手拨着头发,一手抱着资料夹,里面什麽都没有。
她坐下时甚至还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受害者而非加害人。
「这批数据异常不是出在我们那边,应该是制造部流程不一致造成的。」她语气温柔,表情无辜,却字字刀锋。
她故意不提她几周前曾要求改动报废标准、私下与魏课长交换意见,甚至亲自签过几笔模糊不清的退件单。
罗副理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闪过一抹赞许。他早知道,她会这麽说,也知道她说谎时从不会眨眼。
而魏坤明课长呢?早在第一封通报信发出前,就刚好排了为期三天的外部稽核出差,像是一条潜伏的蛇,卷曲等待机会。
他对外表现得无b配合,彬彬有礼,回信语气诚恳到让人无从责怪。
但每一封回覆信件都JiNg准地回避自身责任,将每个问题都用“待厘清”与“需他部确认”包裹送出。
「这部分资料若为旧案遗留,应由制造部补充说明。」他在信尾这麽写。
像是不沾锅,谁也抓不到他。
没有人知道,他早就跟陈美Y交换过手中持有的签核权限,透过品保的稽核流程为自己开了一条安全通道。
现在,他只需坐等风头过去,再出来收拾一场看似与自己无关的烂局。
在潘佳瑛的办公桌上,文件堆得像山,一叠接一叠,像是纸本的审判之墙。
「这年头,盖错章会下地狱吗?我快盖成文职机器人了……」她一边盖章一边苦笑,印章在手里像烫一样,每盖一下都像在倒数什麽。
许正宏则神情恍惚,整个人像被资料库吞噬,一看到QRCode就反SX皱眉。
「会不会它也在审我……」他喃喃自语,眼神对不到焦。
连平时最放松的咖啡区,也弥漫着审判的Y影。
「欸,昨天那个谁,是不是被叫去问ZR32?」
「嘘嘘!你太大声了啦,我怀疑这台咖啡机有装监听器欸。」声音像气音一样飘散,有人乾脆改去楼下便利商店泡即溶。
夜里十一点,佳瑛独自坐在厨房,灯光昏h。
泡面早已泡烂成一摊糊糊的淀粉泥。
孩子熟睡,丈夫出差,整个家静得只能听见墙上时钟的秒针滴答声。
她终於卸下主管的外壳,瘫倒在椅背,像一块被拧乾的抹布。
手机亮起,是罗副理的讯息:明早十点会议,请准备导管异动纪录与说明。她盯着讯息十秒,然後仰头望向天花板,苦笑一声:「旭脉啊旭脉,你到底是医材厂还是黑箱交响乐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