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书房外的风雨拍打窗棂。霍羽臣难得失眠，独自坐在榻边，手里摩挲着一枚旧香囊。那香，是宋芷棠调的，气味冷淡，略带沉香与白梅，像她人一样，清疏有距离。
但这味道，也像极了少年时，那位江南旧族的小姐为他点的香。
那年他被敌军追杀，是她用香烟掩护他逃出，却自己被留在火场里，再也没有出来。
而那一夜的香气，他至今未忘——
也正因如此，当年初见宋芷棠，他才会有那片刻失神。她不只是「像」，而是唤醒了他尘封许久的记忆与心结。
但她不是那个姑娘，他也不是那个少年了。
这份情，无疾而终。
就在他陷入过往时，门口传来轻微的敲声。清瑶站在门边，未语，手中抱着一件披风。
「我听说将军今日未出帐，也未召侍，便擅自闯来……若是打扰，请见谅。」
她低声道，目光垂着，并未朝香案与他手中的香囊看去。
霍羽臣一时怔住。这样的举动，像极了那个江南姑娘——总是默默地做，不问、不言，却总在最合适的时候出现。
清瑶见他不语，也未多言，只走近几步，将披风轻轻放在他身後，动作极轻，却极温柔。
而那一瞬，她指尖不经意触及他颈後旧伤的边缘——那是当年逃亡途中，被剑气割伤留下的疤。
霍羽臣身T一震，像是触电般。
清瑶察觉到了，却未退。她只是轻声说：「这伤……是不是在你还未成为将军之前留下的？」
霍羽臣沉默良久，终於低声回道：「那时，我什麽都不是。」
他的语气很轻，却藏着撕裂与苦涩。
清瑶没再问，也没安慰，只是坐在他对面的矮几旁，静静陪着他，一如她总是那样：不提过往、不问未来。
霍羽臣看着她，忽然觉得x口有些郁闷，却不是那种冰冷的压迫，而是……一种让人几近鼻酸的暖意。
他低声开口，嗓音哑哑的：「你怎麽知道我今夜会醒？」
清瑶淡淡道：「不知道。我只是……也睡不着。」
霍羽臣静静看着她，那双总是克制寡言的眼，此刻却闪过一丝真实的动摇。
他终於意识到——
清瑶不是宋芷棠，不像，也不需要像。
但她触碰的，是那道宋芷棠无法触及的旧伤。
她照见的，不是过去的投影，而是如今的他。
那个，即使权势滔天，也依旧深夜无眠的霍羽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