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烈日当头,猖狂无b,却被厚重的帘子堵在窗外,只留下细窄的光从窗帘之间透入,将昏暗的房间切出一道明亮的分隔线。
光线的一部分,落在了桌面上摆放的压花书签。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抚过书签上的桔梗花,脚步悄无声息地跨越那条界线,爬上房间角落的床上。
「宋、雁、渚!起、床、了!」
与此同时,枕头旁的手机响起令人烦躁的铃声,伴随频率固定的震动,埋在棉被里的男子吓得伸出手,JiNg准按下关闭。
「五分钟??」闷闷的声音从棉被里传出,接着就没了声音。
林悠yAn没辄,他一直以来都拿宋雁渚没辄。
动作轻柔地下床後,他忽然理解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趣,好在他没昏庸得忘了本分,五分钟不差,再次爬ShAnG。
他怎能受尽妖妃蛊惑!
宋雁渚缩在暖烘烘的温柔乡中,忽然间一GU重量压上,害得他以为自己又被鬼压床了,这才清醒几分。
「已经7点35了,你忘记今天早八的陈教授了?」
「怎麽这麽快又到早上了。」宋雁渚牛头不对马嘴地回应,关掉萤幕後,他眯着眼、缓慢移动到浴室洗漱,忽然间脑袋里慢半拍浮现手机上的日期以及礼拜一这几个字,「靠杯!今天礼拜一?」
这一刻,宋雁渚真的醒了。
如果说大学生的共同恶梦是早八,那麽对他这个A大医学系的大三学生而言,早八陈教授的人头点名就是地狱级别的恶梦。
他迅速吐掉嘴里的漱口水,仓促换了身衣服,背起书包冲出房门。
林悠yAn无奈地看着男友慌忙的背影,笑着开口:「宋雁渚,早安。」
出了宿舍大门还需要十分多钟的路程才会到医学院,宋雁渚拽着书包背带,拔腿狂奔。
第一堂课的教室在二楼,还没上楼都能闻见浓浓的怨念。
宋雁渚走进208教室,上课钟还未响起,教室的空位不少,他直直走向後排角落的位置。
一直到上课的前一分钟,学生们才浑浑噩噩地陆续坐在位置上,虽说宋雁渚起床气大,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学校,但不妨碍他做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平板上的笔记图文并茂,字T工整,完全可以原封不动直接当成共笔。
林悠yAn鬼鬼祟祟地缩在门边t0uKuI,却一点也不嫌无聊,再时不时地听教授说些自己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漫长的四小时对他而言竟如一眨眼般。
医学系的课程繁忙,尤其礼拜一,一堂接着一堂,压根不给学生喘息的机会,宋雁渚下了课就直奔小七,随便买了个微波食品,匆匆饱腹後又赶回了教室。
「哎,医学系怎麽这麽忙啊。」林悠yAn蹲在走廊上,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靠近门口的男同学开始打起了瞌睡。
不知是不是那位同学的睡意感染了他,下午的林悠yAn明显失去早上的兴致,左右两边的眼皮无法控制地疯狂打架,额头向前一倒,便顺势窝在臂弯里睡着了。
另一边的宋雁渚反倒依然JiNg神饱满,全神贯注地一路熬到最後一堂课。
被迫关在烦闷的课业中一下午,自然注意不到天气的变化——密集交错的雨帘浇熄了炎炎热火,模糊了视线,Sh黏的空气堵住毛孔,让人心情顿时降到谷底。
宋雁渚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台中人,即使搬来台北一年多,面对这种变脸b翻书还快的破天气依旧无法适应,甚至让他气得恨不得一秒搬回台中。
他站在屋檐下,无奈地从书包里cH0U出摺叠伞,神情看上去能把大雨冻成冰雹。
远在二楼的林悠yAn忽地惊醒,慌忙冲到一楼大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你怎麽不叫我啊?」林悠yAn嘴上抱怨,却很自然地弯下腰,钻到伞下,与宋雁渚一同步入雨幕中。
校园的路面崎岖不平,深浅不一的水坑遍地都是,宋雁渚在等红灯时低头看向泡得Sh软、面目全非的运动鞋,忍不住在心底大骂:「g,破台北。」
林悠yAn自然而然跟着抱怨:「运动鞋很难乾欸。」
为了不让这一天以如此糟糕的结局收尾,宋雁渚找了一间google评价4.7颗星的餐厅。
挂在门口的风铃「叮铃铃」地响起,玻璃门随後阖上,将雨声阻挡在外,服务生面带微笑地询问:「您好,请问有订位吗?」
「没有。」
「请问几位呢?」
宋雁渚将伞收进自己的伞套里,「一位。」
「好的,请您稍等一下。」服务生回到柜台和里面的人说了什麽後,又返回门口,「先生,请您坐15号桌。」
服务生将手上的菜单递来,「这是菜单,填写完後再麻烦您送到柜台谢谢。」
15号是双人座位,宋雁渚坐的方向好巧不巧面向斜前方的一对情侣,他们班的班对,陈星材和颜卿妍,两人沉溺在自家的粉红泡泡中,并没有注意到宋雁渚。
正当宋雁渚犹豫着究竟是要不动声sE地换到角落的座位,还是乾脆直接离开餐厅、转移阵地时,忽然毫无预兆地被迫听见远处的谈话声。
「我最近一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特别是靠近宋雁渚的时候,就会觉得毛毛的。」颜卿妍卷起一口义大利面,期待能够得到陈星材的安慰,岂料对方却十分不解风情,「应该是因为开学吧?太久没看到学霸,我也会觉得毛,还会起J皮疙瘩。」
颜卿妍不顾及自己的形象,豪迈地抨击:「哩洗勒考喔,我指的不是这个!拜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那种事特别敏感。」她想起了什麽,神经兮兮地左顾右盼。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会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然後今天早上我也看到了……」
「感觉就好像林悠yAn没有离开过。」
陈星材喝了一口红茶,表情并未出现半点波澜,他淡定回应:「卿妍,你忘了吗?你的直觉从来没有准过。」
「真的?可是……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陈星材r0u了r0u颜卿妍的掌心,「吃你的晚餐,别多想。」
宋雁渚默默戴上自己的蓝芽耳机,音乐隔绝所有噪音,话题就此终了。
毕竟他没有听别人谈论自己八卦的Ai好。
或许是因为被g起不太欢快的回忆,又或者是耳机里的苦情歌感染力太强,一顿佳肴吃起来味同嚼蜡。
离开餐厅後,外面的雨依然没有减缓的迹象,哗啦啦地倾泻在柏油路上,藏在心里某一角的落寞也被狼狈地打翻。
宋雁渚撑开那把曾被他嫌弃太小的折叠伞,第一次觉得伞下的空间如此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