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sE苍白,寒雾未散。
穿过枯井与碎河道後,地势渐渐起伏,前方隐隐浮现一片稀疏荒林,老树低矮,枝条乾枯如裂爪,在雾气中摇曳。
墨天执杖而行,耳中听着四野的空静,步伐缓而不疾。
魏音紧裹破披风,气息仍弱,但步子b先前更稳了些,衣角随寒风微微振动。
行至一处倒塌的土埂旁,墨天杖尖轻顿,低声道:
「歇一刻。」
魏音轻应一声,顺势在一块半埋泥石上坐下,手指轻抚膝头,微微喘息。
墨天倚杖而立,静听远方风声,确定四周暂无异动後,从腰间取出一小袋乾粮,轻轻抛给魏音。
魏音接过,指尖微凉,抬眼时,见墨天已坐於断坡之侧,拄杖於膝,神情宁静远沉。
她低头拆开乾粮,小口咬下一片,乾涩中带着淡淡盐味,粗糙却温暖。
两人之间无多语,只有偶尔寒风卷动草屑,拂过耳畔,细细作响。
片刻後,魏音轻声开口,声音细若微风:
「公子……接下来,还要走多久?」
语气中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与微微的迟疑。
墨天微侧耳,感知北风流向,淡声回道:
「若顺,两日;若不顺,三日。」
魏音轻轻「嗯」了一声,低头撕下一小块饼,慢慢咀嚼,眉宇间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意。
她想问更多,但最终只是垂眸,静静将碎屑收起,像是将所有话语也一并藏进心底。
寒风更紧,雾气渐薄。
魏音轻抚膝头,微微起身,低声道:
「我可以走了。」
墨天拈杖而起,微一点头。
两人再次上路,身影在晨雾中拉长又模糊,穿过枯草、碎石、断堑与残堤,步步深入苍茫。
天光如铁,远方无人。
破败河床蜿蜒而去,如断裂的梦。
他们踏着破碎泥泞,背对雾气,只能向前,不问归途。
行至正午,雾气渐散,天光沉白。
荒野之上寒风吹拂,卷动破布与枯草,带起细碎的低鸣。
墨天与魏音沿着枯水断河缓缓而行,地势渐低,四野空旷无遮,视野亦变得开阔。
远方,一片残败的柳林横亘,老柳枝条如枯絮般摇曳,间或可见零星倒塌的残屋,显然是早已弃置的荒村遗迹。
墨天耳中捕捉到风里夹杂着极淡的土腥气与腐叶味,杖尖轻点地面,微偏头道:
「小心。」
魏音紧了紧破披风,默应一声,步伐亦随之收缓。
两人行至一片泥泞稀薄处时,魏音忽而轻咳一声,身形微颤,蹙眉按住x口。
墨天耳尖微动,步子一顿,却未回首,只低哑出声:
「需停?」
魏音咬牙摇头,声音微哑:
「不碍事。」
她强自站稳,咬紧下唇,掩住x口那GU隐隐作痛的悸动。
墨天未再言语,只将前方路线稍作调整,选得更贴近枯林荫影,尽量避开暴露於空地的直线。
寒风吹过空旷之地,卷起枯枝断叶,带起短暂的沙响。
在这片破碎苍茫之中,两人的身影渺小如尘,却仍一步步向前,不言退却。
行至柳林边缘,墨天杖尖轻顿,耳中捕捉到远处一缕异动。
那是一种极轻而遥远的回音,似靴底踩动Sh地的细响,断续而来,忽隐忽现。
魏音亦有所觉,眼神微凝,指尖悄悄握紧藏於袖中的黑萧。
墨天微微偏首,声线低哑而清晰:
「有人,东侧。」
魏音轻点头,眼底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警觉。
寒风呼啸,断柳枝头作响。
两人未作声,只隐於残树间,身形与破败景物融为一T,静静潜伏在翻涌的寒雾之後。
远方,断续的脚步声渐近,一道模糊人影隐没於柳林缝隙间,步履缓慢而警惕。
墨天拈杖,呼x1微敛,气息如枯井无波。
魏音靠着枯树,手中黑萧微转,蓄势待发。
破雾之中,那抹模糊人影终於渐渐清晰——
并非追兵,而是一名孤身行走的陌生人,衣衫褴褛,脸sE苍白,眼中带着疲惫与警觉,步步如履薄冰。
墨天耳中捕捉到那人微弱而混乱的气息,眉心微蹙。
不是猎手,不是伏兵。
更像是——另一个逃亡者。
风声缓缓绕过断枝与枯草,掩盖了所有细微动静。
墨天杖尖轻点,示意魏音稍後。
他神sE无波,静静等待那孤影靠近,再作定夺。
远处的人影跌跌撞撞地靠近,却在十数步外忽地顿住,警觉地四顾张望,似已隐隐察觉到危机。
两道孤影,一东一西,隔着破败柳林静静对峙。
寒风绕树,雾气翻涌,一场未知的交会,在苍白荒野中无声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