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寺在京郊太华山,是京城人士最常去烧香祈福的地方。

    是前朝开国皇帝禅让皇位后禅修之所,建寺至今已有近六百年。

    昨夜纷纷扬扬一场雪落,太华山银装素裹,太华寺于山顶皑皑白雪间若隐若现,人在山脚下,便可闻梵音袅袅,连入目的yAn光都似b往日更圣洁。

    山门前停了不少车马,山道上,三两小僧正清扫着积雪,前来朝拜的善男信nV们熙熙攘攘。

    太华寺内,有一座祈愿殿,殿前有一棵雾兰树,名为祈愿树,香客可将心愿书于竹牌,再将竹牌挂上树枝,诚心祷告,愿望便会实现。

    传闻当初孝仁皇后便是在此处许下了心愿,希望能嫁给威武神勇的夫君,后来果真嫁给了太祖皇帝,从此母仪天下。

    “还有当今的太后娘娘,也是在这儿求的姻缘,后来住持还赠了佛珠……”

    名妇贵nV最Ai听这些,一个个聚JiNg会神。

    王夫人挤不进去,一扭头,回来挽住江流萤手臂,眼中迸出八卦JiNg光。

    她压低声音问:“王妃,太后娘娘不是疼你吗?那你知不知道,她们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祈愿树真有那么灵验?”

    江流萤沉Y片刻,有些为难道:“太后娘娘的确每年都会来太华寺,至于祈愿树许愿之事,我未曾听她老人家提起过……”

    王夫人选择X入耳:“哦哦,每年都来太华寺啊,那说明确有其事了,跟着太后娘娘错不了,我去买竹牌。诶,王妃,你要不要,我反正去排队,给你也买一块?”

    江流萤摇头:“不用了。”

    王夫人进了祈愿殿,那里头有僧众专门售卖竹牌用于书写。

    江流萤去了殿侧的小亭,稍作休息,目光落在往祈愿树上挂心愿的男男nVnV身上,轻抚腕间那串朱红sE佛珠。

    她方才没有说实话。

    其实,她认为,太后之所以能成为太后,离不开家族的支持与她自己的杀伐果断,并非这棵祈愿树的功劳。

    只是担心败了王夫人的兴,才答得模棱两可。

    与谢景珩成婚前,江流萤特意来太华寺住了一个月,日日吃斋念佛,净心禅修,离开前怀中满心的虔诚,在竹牌上写下心愿。

    谢景珩会Ai江流萤。

    若是这祈愿树真得灵验,她与谢景珩又怎么回是如今的结局?

    江流萤起身,来到祈愿树某一处枝桠下,仰头观察。

    洁白兰花绽于枝头,YAn红绸绳随风轻摆,翠绿竹牌碰撞敲击,在放眼望去纯白的雪景中,美得明亮鲜活。

    江流萤却只觉心如Si水,在寻见某枚竹牌时,她呼x1顿了顿,才开口道:“碧桃,替我将那一枚取下来。”

    王夫人挂完竹牌,又拉江流萤去銮霄塔:“哎呀,那竹牌太小,我的愿望都没写全,好在还有銮霄塔。”

    銮霄塔供奉着一尊高达六丈的三面十方观世音菩萨,香客每供一盏莲花灯,便可获得一张祈愿纸,在上头书写愿望,再以莲花灯烛火点燃,纸张燃尽之时,便是愿望成功传达给菩萨之际。

    王夫人特意挑了支细笔,写了密密麻麻一整页的愿望。

    江流萤看着她写,嘴角再度g起苦涩笑意。

    她想起今年年初,太后带她来太华寺烧香,也拉上了谢景珩。

    在太后坚持下,谢景珩也供了盏灯。

    写愿望时,江流萤没忍住偷偷看了谢景珩那边。

    他的愿望里,没有她……

    大约那便是她最初的醒悟时分。

    **

    离开銮霄殿时,遇见了江流萤意想不到的人。

    容玥筠扶着辽南侯夫人进来,身后跟着容子楚。

    虽然不熟,却怎么说也算是亲戚,彼此见了礼。

    容玥筠目光冷冷,好似强忍着怨气的模样叫人和很不舒服,随便寒暄几句,江流萤便与王夫人相携着离开了。

    容子楚站在塔前,默默目送她,直至看不见。

    侯夫人则看着儿子,yu言又止,到最后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

    儿子方才的表现,已经算很克制了,她是真怕他会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毕竟……前日家中闹的那一场,切切实实令她后怕。

    那日兄妹俩回到侯府,容玥筠便将容子楚对江流萤动了心思的事告知父母。

    侯爷夫妇惊讶之余自然是反对,容玥筠也说若容子楚不悬崖勒马,她便不认这个哥哥。

    谁能想到容子楚竟然提出分家,说既然血缘至亲都不理解他、支持他,他也没必要再留在侯府。

    皇帝封他为威武大将军时,是赐了将军府的,他可以直接搬过去。

    “辽南侯的爵位由庶弟继承,我一个人出去单过,从此不再受侯府束缚。”

    听到这话,侯夫人差点当场撅过去,她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这是个Ai憎分明,说到做到的主儿。

    侯爷也皱眉沉默,没有再说的反对的话,只严厉又妥协地道:“别这么沉不住气。”

    辽南侯府已多年未出重臣,容子楚此番大捷归来,侯府全员引以为豪,又得皇帝看重,已然成为整个容氏在朝中的依仗。

    虽说是父子,但侯爷深知,如今的儿子,自己已得罪不起。

    最后变成辽南侯夫妻二人一同劝说容玥筠。

    一个说:“感情的事从来没有道理可言,旁人cHa不了手。”

    一个说:“你哥哥自己会有分寸,咱们不要g涉。”

    容玥筠气得将自己关在房中一整天不吃不喝,最后还是容子楚来劝她。

    “如今看珩哥对流萤是不愿放手的。即便他们和离了,他的心还在流萤身上,根本不会看旁人一眼。

    可若流萤嫁了我,他便知道自己再无可能,如此一来,你嫁入王府的机会不就来了?”

    容玥筠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妥协。

    因此她见到江流萤时,心里即便仍旧有怨气,也不敢发出来。

    **

    回城的马车上,王夫人说起容子楚:“那位容世子上次在桂月楼还为难你的,今天……看你的眼神可不清白。”

    江流萤瞪她一眼:“你莫要乱讲。”

    王夫人却已经又自顾自说起来:“可我还是觉得顾世子与您更配一些。王爷太冷,容世子太妖,顾世子气质温润,与王妃你是最般配的。

    说真的,当初第一次见,我以为你俩是一对,还在心里夸你俩男才nV貌,天造地设……”

    一粒福禄果塞进她口中。

    江流萤佯装生气:“不许再乱说了。”

    王夫人笑眯眯,吃完便转了话题:“王妃,刚才看你求了三枚早日康复的平安符,一道是给令尊,还有两道是给谁的?”

    “给认识的长辈。”江流萤怕王夫人又要八卦,便只含糊答了。

    这两枚护身符,她是为宁国公与国公夫人求的。

    顾彦清还未回京,两位也不知身T情况如何了。

    待母亲的案子水落石出后,定要找机会去看望。

    **

    回到京城后,江流萤回柳条巷换了身衣服,前往皇g0ng。

    昨日答应了皇帝的,今日还要再为他做缓痛按摩。

    刚到乾霄殿外,江流萤便发现气氛不对劲。

    太监g0ngnV们各个将头垂得极低,几个看起来年纪小的,身子还在发颤,像是受了惊吓的样子。

    “滚!都给朕滚!废物!全是废物!”

    一阵愤怒的嘶吼声后,是什么重物被推倒在地的巨响。

    正在江流萤不知该不该进去时,总管太监出来了,见到她,像见了救星:“王妃,不,江nV医,您总算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