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流萤回到柳条巷小宅。
她坐在镜台前,默不作声地解下挂在腰间的鸳鸯佩。
昨日谢景珩让她戴,为了g0ng宴,她答应了。
今日诸事纷至沓来,竟到此刻才想起要摘下。
她有些责怪自己,该在谢景珩离开时,狠狠砸在他身上的。
紧攥玉佩,她目光盯住垂落的月白绦穗,心中暗骂谢景珩卑鄙。
耍手段b顾彦清离京,还装模作样不肯承认,虚伪!
“砰”地一声,玉佩被重重砸在桌面。
碧桃惊得瑟缩了一下,目光心疼地望向深褐sE桌面上孤零零躺着的鸳鸯佩。
王爷配的这条绦穗很漂亮,若在从前,小姐一定会喜欢。
那时,她简直将鸳鸯佩当护身符,时刻不离带在身上。
如今,小姐真是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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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江流萤领着碧桃去了宁国公府。
她前日已递过拜帖,国公府管家早早地便候在府门前,将她迎去了会客堂。
老太君依然JiNg神矍铄,宁国公夫妇二人气sE却并不好。
江流萤心中担忧,与老太君闲话几句后,扶国公夫人孙氏回了正院。
宁国公避嫌,拐去书房,孙氏则在江流萤的坚持下,回寝房躺下。
“阿萤,我的乖乖,你来了我便好了。”孙氏笑得眉眼弯弯,面上憔悴都消散几分。
江流萤却笑不出来,手指搭在孙氏腕上,试她脉象。
脉细且弱,气血运行无力,往来艰涩。
这并非g0ng宴那日老太君所说的偶然风寒,分明是……
“你们先出去吧,我要与王妃好生叙叙旧。”
孙氏摆摆手,伺候的丫鬟婆子们相视一眼,退出房去。
望着她们的背影,江流萤心中疑问更深,国公夫人不是Ai摆排场之人,怎得屋里竟有四人伺候?
“哎,阿萤,叫你见笑了。”孙氏脸上,方才的灿烂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重,“近来府中……不太平。”
她压低声,将事情说与江流萤听。
三月前,孙氏身子突发不适,气短x闷,夜汗频频。
起初只当是nV子七七之年将至的正常反应,便未当一回事,可一月过去,身子越发虚乏,日常起居皆力不从心。
二房夫人关心长嫂,特意请来名医,诊治结果为孙氏打理国公府内外务太过费心,积劳成疾。
“老太君便劝说国公爷让我好好休养,中馈交由二房管理。”说到这,孙氏露出懊恼表情,“我真是猪脑子,但凡那时候找你来给我把把脉,身子也不至于孱弱到今日这般地步。”
江流萤心下一凉,与孙氏相握的手紧了紧:“夫人,您的意思是……”
“阿萤,你不必有顾虑,方才m0到的脉象如何,尽管说出来便是,我知晓他们定是在这院中的饮食汤药里做过手脚了。”孙氏忿忿,又忽然叹气,“方才国公爷那模样你也见了,只怕他也……”
江流萤点头,将孙氏疑似慢X中毒的事道出,又说,“国公爷是男子,身T强健,情况要好些。”还做出保证,“不过夫人您莫担心,有我在,定不会让您的病情恶化下去。”
孙氏这次终于真心笑出来,轻拍江流萤的手:“是,我都听彦清说了,我们瑞王妃力挽狂澜,救下了八皇子的命呢。”
听见顾彦清的名字,江流萤心中生出愧疚,眸sE暗下来:“夫人,世子他此次……”手忽地一疼。
是孙氏故意用力捏痛了她,她把江流萤拉得更近,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彦清他……”
半晌,国公夫人说完,靠回引枕,最后叮嘱:“此事彦清仅告知我一人,连国公爷都不知,事成之前,阿萤你定要为我们保守好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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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马车轻轻颠簸,车窗锦帘微微晃动。
江流萤坐在车里,望着车外忽隐忽现的街景出神。
果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宁国公府看着光鲜,没想到内里竟涌动吃人暗流。
二房下毒夺中馈掌管权,老太君便心小儿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彦清从江南回京后,提出要请其他大夫为母亲诊治,遭到老太君拒绝,说并非大事,不必兴师动众。
国公爷愚孝,分明看出端倪,却一味听从母命。即使自己中招,仍不肯深究。
“我们哪里会想到他们的目的根本不在府内中馈,而是为了让我与王爷疾病缠身,无心再管府外产业。
“多亏了瑞王殿下,若不是他透露给彦清二叔在河yAn私挖灰矿之事,让他去查,只怕的国公府哪一日被论了罪,我们还傻傻不知是何缘由。”
国公夫人孙氏的话语犹在耳边,江流萤无意识攥紧双手。
谢景珩,他竟会帮了顾彦清……真是她错怪了他?
江流萤咬住下唇,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马儿嘶鸣骤然响起,车轮与地面发出尖锐摩擦声,马车在剧烈晃动中猛地向一旁倾斜,摇摇yu坠。
惊魂初定,一个极为嚣张的nV声在帘外响起:“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冲撞我们侯府大小姐的马?”
江流萤被碧桃与车夫合力,艰难地从马车里下来,仰头去看那高头大马上的nV子。
是安yAn侯嫡nV孙澜。
江流萤见过她两次,一次是桂月楼,一次是八皇子生辰宴。
“见过孙……”她正yu施礼,却见孙澜扬起长鞭,鞭头正向自己袭来。
江流萤没料到孙澜会当街行凶,呆愣在原地。
忽地,她腰上一紧,脚下一轻,被人抱着飞速向后撤去,躲开了的那一鞭。
“没事吧?”一道略耳熟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心。
江流萤惊魂未定,抬眸望向声音来处,眼睫轻颤,喃喃道:“容子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