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府老太君今日是与二房的夫人、小姐一同来的,国公夫人孙氏并未露面。

    老太君向太后解释说是因为国公夫人病了,近日正卧床休息。

    江流萤心中担忧,想问一问顾彦清具T情况,便寻了个借口从太后那儿脱身。

    她记得方才看见顾彦清在假山旁赏山茶,走过来却没见到人。

    不经意间抬眼,瞧见不远处长廊尽头,谢景珩在前,顾彦清在后,二人脚步匆匆。

    想到近来谢景珩每每提到顾彦清时的咬牙切齿的模样,江流萤怕他为难顾彦清,来不及多想便跟了上去。

    可她本就离得不近,加之步子不如男子大,好容易来到长廊尽头,哪里还有那两人身影?

    听得南边似传来人声,又再追过去。

    一绕两转三折,她便迷了路。

    碧桃着急:“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宴会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了。”

    主仆二人都是不认路的,没头苍蝇似地乱转,偌大的太华园,竟一个太监g0ngnV也不曾不见。

    不知转了多久,终于又听见脚步声,江流萤赶紧迎过去。

    游廊拐角处的,竟是容子楚。

    他今日穿一袭暗紫缎袍,身姿修长,高大挺拔。

    yAn光落在他脸上,更显得玉面剑眉,俊美不似凡人。

    他亦神情讶异,抬了抬眉:“瑞王妃何故在此处?”

    碧桃满脑子都是怕误了g0ng宴,抢话:“我们迷路……”说一半想起容子楚前些天刚为难过江流萤,又自己闭了嘴。

    反倒是江流萤表情淡定,微微福了一礼:“容世子,先告辞了。”

    说完就领着碧桃转身。

    “等等!”容子楚拦住她们,“我带你们回去。”

    话出口,连他自己都是一愣,看向江流萤的目光,略显复杂。

    从前,他是真瞧不上江流萤,下套b谢景珩成婚,婚后菟丝花一般被养在后宅,一点没骨气,令人不齿。

    如何也想不到,她竟有胆去太后面前提和离。

    起初容子楚也怀疑江流萤的目的,只当她是想用太后压谢景珩,毕竟外头风言风语不少,淑妃又盘算着让玥筠进瑞王府,江流萤需要稳固自己的王妃地位。

    可那晚在桂月楼,她即使被故意为难也坚决不向谢景珩求助;今日在太华园,亦不似从前眼巴巴追着谢景珩跑,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极少给他。

    容子楚信了,江流萤是真的想与谢景珩和离。

    她……与从前不同了。

    看着眼前肤白若雪,眉目如画的美丽nV子,容子楚心头再次生出莫名悸动。

    他没有去管江流萤狐疑的目光,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垂花门道:“走那边。”

    回到太Ye池近廊时,江流萤颇感意外。

    她原本是做好容子楚会使坏的准备的。

    譬如将她带到更偏僻处丢下,或者索X关进某处无人院落,总之让她不能准时出席宴会,在众人面前出洋相。

    结果,什么都没有……

    江流萤惭愧自己小人之心,向容子楚郑重施了个礼:“多谢容世子。”

    容子楚并不看她,只摆了摆手:“顺手的事。”

    待江流萤离开,又急急回过头,注视她的背影。

    “子楚,在看什么?”谢景珩的声音响起。

    容子楚转身,扯扯嘴角:“没什么。”

    谢景珩没说话,只顺着容子楚方才视线投S的方向望去,那里,江流萤正领着碧桃往湖心亭去。

    他目光微微一凛,没有再开口,而是追上前去,牵住江流萤的手。

    孙济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容子楚:“子楚贤弟,你万不可犯错啊!朋友妻,不可欺,何况瑞王殿下还是你表哥。”

    容子楚低头看他一眼,面无表情:“胡说什么?”

    孙济痛心疾首:“我也希望我是胡说,可你刚才的眼神里,嫉妒都快溢出来了!真Ga0不懂你,明明前些日子还在为难人家……”

    **

    被谢景珩牵住手时,江流萤被吓了一跳。

    去年春日宴,她被春景所迷,一时忘形,去牵谢景珩的手,被他狠狠甩开了。

    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他十分嫌恶地在铜盆里将手洗了许多遍。

    许多人都瞧见了,从此京中关于瑞王厌恶瑞王妃的流言愈盛,江流萤再次成为笑柄。

    此后,她再没肖想过与谢景珩牵手。

    怕了。怕他嫌恶的眼神,怕旁人嘲讽的笑声。

    那是她的噩梦。

    因此,当谢景珩牵住她的手,江流萤第一反应是甩开。

    谢景珩没有防备,手被甩得老远,他惊讶地看看自己的手,面露不满,又一次上前。

    这一回,他手指有力地cHa进江流萤指缝,强行与她十指紧扣。

    江流萤用力挣,力量悬殊,难以挣脱。

    湖心亭里,正与其他nV眷们闲话的太后远远瞧见他们,露出欣慰的笑:“这才对嘛!小夫妻,就要甜甜蜜蜜。”

    “看祖母多高兴,莫要扫了她老人家兴。”谢景珩压低嗓音道。

    江流萤挣扎的力道松懈下来。

    罢了,谢景珩这样的人,即使是做戏,也坚持不了多久。

    哪料此番是她自己想岔了,这手,谢景珩竟一直牵到夜宴开始,还不肯松。

    **

    宴会上,众人依次向八皇子恭贺生辰,纷纷献上JiNg心准备的礼物。

    待热闹的贺礼环节结束,皇帝缓缓开口:“今年,朝廷最大的喜讯莫过于大败北方胡族。”

    他看向辽南侯身后的漂亮少年:“子楚,礼部还在商议为你正式封赏的日子,今日,朕作为你的姑丈,先嘉奖你。”

    皇帝说着,啪啪击掌,便有太监端着大大小小的托盘上来,各sE珍宝令人眼花。

    容子楚上前谢恩时,谢景珩微笑着拉过江流萤的手放到自己膝头,一根根r0Un1E她手指,把玩珍宝一般,Ai不释手。

    容子楚眸光一闪,双拳紧握,面沉如水。

    好在无人瞧出端倪,还夸他不愧是力破胡族的少年将军,如此处变不惊。

    舞姬入场献舞,将宴席气氛推向ga0cHa0。

    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起,打破了欢乐的气氛。

    一g0ngnV惊恐地捂着嘴,指着身前之人。

    只见方才还笑着接受众人祝贺的八皇子,此刻正伏在案几上,他双眼翻白,口吐白沫,露出的面颊与脖颈上红疹遍布,模样看来极为可怖。

    皇后从上座扑下来,儿子的惨状令她顿失凤仪:“太医!快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