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主网 > 都市小说 > 西出阳关 > 分卷阅读9
    子,时间也与宁成彦告诉他的差不多。

    当京城派去的使者来到太清观,并告诉相王这个消息时,后者一度坚辞不受。

    毕竟,事情发展得实在是过快,而这几年朝廷里局势又风起云涌,任是谁都会怀疑这件事背后是否有阴谋。

    但据说,使者三次苦劝之后,相王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接受了这件事……想到这里,他不知不觉地勾起了嘴角。

    虽说现在事情都已办完,但他心中却还是莫名地忐忑。

    一方面,是因为宁成彦。

    他之前虽在东厂见过对方,但宁成彦行为作风十分低调,他对对方也没有太多的印象。

    榷税之事,宁成彦确实奉旨参与,却也不算积极,只是走个过场了事。

    细想下来,这些年中官倒行逆施,但鲜少有与宁成彦相关的,就连那本账册上,也没有宁成彦的名字……他不知道对方心底的盘算,但他觉得这个人并不简单。

    而对方最后告诉他的事情,更是没来由地在他心里掀起了一阵波澜。

    万象森罗功乃是森罗教先教主所创,其中精妙高深之处,便是修习几十年也难以全部领会的。

    他不知道对方告诉自己这件事到底是什么目的,他唯一得知的是,他从京城离开的那天,宁成彦将用来给殷啸天飞鸽传书的那只鸽子杀死褪毛,煮熟分给了手下人。

    ——宁成彦不打算帮殷啸天,也必定不是为了让他练这万象森罗功……那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正在沉思间,门突然开了,沈殊端着几个包子进了来。

    “这是什么……金陵牛肉什锦包?”他含着半口水含含糊糊地问。

    沈殊作势要打他,他差点把那半口漱口水咽了下去。

    “你倒是很会想……你起来晚了,早就没早饭了,我怕你饿着给你留的。

    ”“哦……”他接过来,胡乱咬了几口便塞进嘴里。

    那包子已经凉了,虽然不是牛肉什锦包,但这种远离世间纷争的平静日子本身便已是久违了。

    一盘包子下肚,他决心暂时不去想那些让人烦心的事情。

    毕竟,没了他,这世上的大部分人还是一样能过日子。

    “沈大哥,你的伤……看样子好得很快。

    ”他回到神仙府时,沈殊已经能够起身行动了,这实在是令他大喜过望。

    沈殊的伤好了,陆玄青也恢复了原样……这样很好,一切都和最开始的时候一样了。

    ——只要不去想关于那个人的事情……“还没完全恢复呢,毕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沈殊说着,脸上却没有半分消沉,他便是这样的,但凡有一线希望,就不会灰心丧气,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比之一线希望好了不是一点半点,“一会儿陪我切磋一下?权当练手了。

    ”“好啊。

    ”他欣然应允,心里寻思着应该用什么功夫和沈殊过招,对方重伤初愈,动刀动剑未免有些离谱,本门的刀法不能用,兰花拂穴手……他恨不得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忘掉,更不用说他练过这门武功的事情。

    ——总不见得扔沙包吧……突然,他想起了宁成彦刚刚告诉他的万象森罗功,虽然他只学了真正的皮毛,但是作为切磋却是再合适不过。

    他在心里回想了一遍,顿时跃跃欲试起来,“我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快?”沈殊有些惊讶,及至看到他兴奋的眼神,心里虽不知道他打什么鬼主意,却还是随他出了门,来到了演武场,“好了,阿准,进招吧。

    ”“看好了!”那万象森罗功心法和招式并包,那么短的时间内,他自然是练不会心法,但是招式使出来还是有模有样的,他一掌过去,沈殊以指接下,虽然两人皆是赤手空拳,但他招式之中却隐约可以看出使剑的痕迹。

    “明明是徒手,却像是剑招的架势,这叫什么……本性难移?”谢准笑道。

    “徒手……剑招……”沈殊喃喃自语,像是若有所思,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破绽,接二连三地使出那万象森罗功里的招式。

    他没有真正练习过这套功夫,自然领会不到精深之处,沈殊拆起他的招式来也并不困难。

    这样来来回回数十招过后,沈殊突然停了下来,“阿准……你这功夫……到底是什么?”“啊?在京城的时候看人练的,”他随口答道,倒也不算是完全胡说,“怎么了?”“没什么……我总觉得这招式背后,有一套精妙内功……”沈殊沉思了片刻,“再来!”他心中暗自咋舌,佩服对方的领悟力,依言继续演练下去,及至使到最后一招“万象森罗”之际,沈殊突然一掌攻向他后腰,他没料到对方还有这样一手,一时间忘了万象森罗功里的招式,下意识地接住对方的攻击,不料沈殊顺势便是出手直逼他命门,他刚刚躲过上一招,根本来不及反应,凭着本能身子一低,只见那一掌停在他天灵盖上方,若不是他动作灵活,是根本躲不过去的。

    “破气式……原来如此……料敌机先……”沈殊仍是在喃喃自语,但眼神却已经亮了起来,“上次对上那位邵前辈时,他说破气式有缺陷……原来缺陷在这里!阿准!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什么?”他虽然不明就里,但看到对方兴高采烈的模样,知道他是于武学上有所领悟,便也不知不觉高兴起来。

    ——宁公公这下子,倒是歪打正着了……想到宁成彦,他突然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沈大哥,你可是想到了这套功夫的破解之法?”“算是吧!”沈殊兀自沉浸在兴奋之中,“料敌机先,观其路数,断其攻势……只要修为到家,能够判断对手下一步的行动,即使是再高深的内功也能设法打断!”“可是我怎么判断万象……”他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

    是的,以他的修为自是无法判断……所以那个人,才送来了万象森罗功的心法。

    这么说来,那个人的意思是……让他回昆仑去对抗教主?这样一想,他心里越发乱了,他本来就不愿意去掺和这件事,但宁成彦偏偏多事送了他这样一份大礼,使他一下子从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变成了举足轻重的棋子……这样一来,一切都要重新考虑了。

    他思前想后,竟是唉声叹气起来,沈殊见他这样,慌忙上前问道,“怎么了,阿准?发生了什么事?”“没什么……”他苦笑了一下,“沈大哥,你当初……听说我的身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他知道,对方的双亲也是因为那桩案子而殁于南疆的。

    沈殊听他忽然提起这件事,先是一怔,随即坦然道,“实话说,一开始是有些意外。

    ”“那后来呢?”他追问,“你知道了这些事,还是愿意与我同去聚贤庄,让我先走……你那时候……”看着他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回复,沈殊笑了,像从前一样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角。

    “因为真实的心意是骗不了自己的……那些日子我翻来覆去地想这件事,最后终于想明白了……归根结底,你不过就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死小鬼罢了,心中的情谊是真的,又何必拘泥于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他说到一半,突然发现了谢准的眼神不太对劲,“阿准,你怎么了?”“不,没什么……”谢准犹疑再三,终于开口道,“沈大哥,你刚才破这套功夫的方法……能告诉我吗?”明早就要启程了,但直到月挂中天,元廷秀却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不像他……他那个人从来是不会因为要去做的事情很危险而寝食难安的。

    见此情形,陆玄青干脆坐到他对面,“师兄,你到底是有什么心事?”“我心里乱的很……阿青,我们在凉州见南宫那天,你也和那小子聊过,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想法?”“你说阿准?我告诉了他那天在慕容公子书房里的事情……他那时候表现得很正常,除了有些容易担惊受怕之外,没什么不对的……”陆玄青回忆着,“怎么了?他今天下午不是说要和我们一起回昆仑吗?为什么你听说这件事之后反而一直发愁呢?”“听爆碳说,那小子这段日子里都不在昆仑,我不知道那小子是在外面干什么……”元廷秀说,“但他昨天早上和沈殊过招,使的是万象森罗功。

    ”“什么?”陆玄青惊讶不已,“万象森罗功不是只有教主会使吗?会不会看错了?阿准能从哪里学的万象森罗功?”“问题就是……”元廷秀十指交握,抵在额头上,“他到底是从哪里学的呢?”第十一章云无忧轻轻将手按在腹部,感受腹中胎儿的律动。

    七个月了,她身子一天重似一天,行动也多有不便,只怕森罗教的人见了她,也未必认得出她就是当年那个武功高强行事乖张的魔教护法。

    怀孕之后几番奔波,所幸她是习武之人又习惯了颠沛流离,撑得住这样的舟车劳顿。

    森罗教的耳目无孔不入,但南宫要找个藏得住他们夫妇二人的地方却也不会没有办法。

    庞正熙出去采买了,这件事来回要花上一整天。

    他们住的地方人迹罕至,虽是安全,但不免有些不方便。

    呆在小屋里久了不免太闷,而充满着细小灰尘的空气也让她感到有些恶心。

    她打算一个人在附近走走,毕竟她虽然行动不便,四五个一般的江湖中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外面是呼啸的北风,她紧了紧身上的皮袄,却不觉得很冷。

    胎儿一天天长大起来,她能够感觉到孩子的体温在温暖着自己。

    丈夫回来后若看不到她,必定是会担心的。

    她毕竟不能离那小屋太远,走了一阵便打算折回去。

    正在转身之际,她突然感觉到腰间一凉,跟着双腿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不好,遭人暗算了。

    这屋子没什么人来,他们在这里两个月,也没见到森罗教的教众。

    她正在奇怪会是什么人,却看到谢准从身后快步走来。

    “夫人受惊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虽然穴道被点,但还是能够开口说话,“南宫右使难道是想……”“不是南宫,是教主。

    ”谢准回答,“教主想请夫人去一趟昆仑,所以我就来代劳了。

    ”“你……你不是为南宫右使办事的!”她心下大惊,“你居然……是为教主办事的?”“我不为南宫办事,也不为教主办事,我有自己要做的事……”谢准说,“走吧,我不会伤害夫人,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玉矶台上,数名教众被召来议事,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出什么茬子。

    因为他们注意到,召他们来的教主,今天脸色似乎格外地阴沉。

    在座的人之中不乏有在森罗教里待的时间长的,相较于先教主,在现任教主殷啸天手下做事要艰难得多。

    这并不是说他不是一个合适的教主人选——定其为继任教主,是先教主在世时就确定下来的事情。

    事实上,就连那些心有不忿的教众也不得不承认,他处理教中事务确实很有一套。

    真正让他们感到不安的,是两件事。

    第一件,是先教主那场不明不白的死亡,那件事情出来后,有不少人觉得是其中有蹊跷,而那些人,都在几年之内纷纷消失……不仅如此,教众背地里的一言一行,都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被禀报了去。

    在这样的处境下,饶是再位高权重,也不得不小心处事。

    第二件,则是殷啸天对待教众的态度。

    在他看来,教众的忠诚远远不如一服蚀骨摧心散来得可靠。

    他本身便精研毒理,几年前又将那苗疆蛊王收入麾下。

    虽然现在苗疆蛊王已死,但他这样的手段却有增无减。

    越是才华横溢的人,他便越是喜欢以这样的方式加以控制,或许在他心中,也已认定单凭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服众吧。

    来议事的教众或多或少地都感觉到,今天的教主有些心绪不宁,也格外地缺乏耐心,但是并没有人知道原因,也不敢多问,只能祈祷今天的谈话赶快过去。

    他们正在暗自盘算间,忽然,一个守门教众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来。

    “教主!不……不好了!”殷啸天冷冷地抬起头,“何事?”“门……门外有三个人一路打了上来,说是要问教主要人,其中有一个……有一个好像是叛教的元左使!”“来得正好。

    ”殷啸天脸上泛起一丝冷笑,“他们果然来自投罗网了。

    ”上山的路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陆玄青猜想,那或许是因为元廷秀实在是太过恶名远播的原因。

    脱教的这些年间,他们一开始也曾遇到过无数前来追杀的森罗教众,抑或者是为了花红铤而走险的职业杀手,但是没有人成功得手过。

    渐渐地,敢来找麻烦的人也少了,及至他们出西域,几个月来都没有人与他们起冲突。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现在倒算是过回了太平日子。

    只不过,有元廷秀在,太平日子总是过不长,即使没有仇家来追杀,他也会忍不住给陆玄青找点麻烦……或者说,给自己找点乐子。

    连累别人他心中尚有顾忌,但是连累陆玄青他却是不存在丝毫心理负担——毕竟,他知道自己只要说几句好话,陆玄青就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是这一次,陆玄青却是自己要来的。

    即使没有元廷秀带着,他也一定会帮着身后那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耿直汉子找回妻子,和她腹中的孩子。

    又一队教众围了上来,元廷秀打量了他们一圈,笑道,“我今天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是来找人的……把小云儿交出来,或者让我们去见教主就行了,毕竟装模作样地动一趟手也得花些时候。

    ”